并非郑常洛不知疲惫,只是再疲惫也必须坚持下去。
郑常洛很清楚自己的身体,这是他意识的最后一次清醒。
所以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郑常洛仿佛在燃烧他的生命。
可惜除了郑鸿博,谁也不知道郑常洛到底说了些什么。
在病房外的众人,只看到郑鸿博不时的点头。
郑常洛作为曾经的世界第一人,想必家事、阀事、天下事事事必须关心。
其子郑鸿博将继承的,却是一个纷乱的局面。
不难想象,郑常洛非常想活下去,他一定不愿意把这种混乱,直接就交给他才二十岁的儿子。
郑鸿博实在是太年轻了,这副担子交给他太过于沉重。
可是......
时,西元2990年11月28日午11:30,郑常洛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带着一种不甘,离开了人世。
郑鸿博终于还是没忍住,还是放声痛哭。
虽然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下,最最需要的就是坚强,绝不能把自己的软弱,暴露给对手。
父子之情,人之常情,可更多的权谋者,都不能算是人。
历史为了权力,骨肉相杀,兄弟相残的情况,实在不算少。
可并不包括郑家人。
郑常达此刻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没人看得见他此时的表情。
赵趱,想进房间安慰一下郑鸿博,但被身边的西斯托拦住了,这个时候还是让郑鸿博一个人哭会儿比较好。
赵趱也不知道西斯托什么时候到达医院的,但肯定是因为收到郑常洛醒来的消息,才赶了过来。
西斯托是赶过来送行的,他并不是为郑常洛一个人送行,他是来告别一个时代的。
郑常洛并不是一个伟大的人,或许一生还做过很多可笑的事,但西斯托作为半个史学家的眼光,郑常洛的去世,就如郑鸿博的出生一样,都将为财阀世界,敲响丧钟。
郑常洛的去世,会以速度传遍全世界,所有针对暮阀,针对郑家的行动,也会随着这个消息的扩散而展开。
这一切都在西斯托的预料之中,其实也会在郑常洛的遗言之中。
郑鸿博擦干了眼泪,推开房门就看到了西斯托,行了一个晚辈见长辈的礼节。
西斯托点头示意接受。
郑鸿博问的很直接:“你可以放我回去吗?”
他很清楚以自己的年纪,要和面前这个老头玩心机,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只有以最简单直白的方式,与之沟通才会有效。
西斯托的回答也就更加直接:“很抱歉,把你请来,并不希望你现在就回去。”
郑鸿博又问:“如果我现在不能回去,那么请问元首,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西斯托微微点了点头,其实他很满意郑鸿博的问题,虽然西斯托知道自己不可能给郑鸿博满意的答复。
“如果你的回去能够为洛卡斯共和国带来利益的时候,我们会送你回去。”西斯托此时也回答得相当露骨,把利益摊在台面,说的也非常彻底。
郑鸿博三问:“如果你能放我回去,你需要我给出什么样的利益,才能符合洛卡斯共和国的利益?”
这种时候,郑鸿博也豁出去了,就如父亲遗言所说:只要能回去,付出一些代价也值得。
西斯托摇头:“这种利益,你给不了!”
郑鸿博陷入了沉默,这一点也如郑常洛临终前的预测一样。
西斯托所想要的利益,自己确实给不了,因为洛卡斯共和国,想破坏财阀世界的平衡,而财阀世界的平衡器,正是暮辉财阀。
那些人犹如一群真正的围棋高手,克虏伯看似为了生存疲于防备的应付,摩根财阀看似为了得到利益而做出让步,南云财阀看似无奈之下对暮阀的俯首帖耳。
围棋就是这样,表面看都有损失。但往深里一看,他们的每一步棋,却都有着更深远的长谋。
郑常洛在萨芬政变之后的种种表现,在明面获利无数,并且风光无限。
暗地里却被各种势力暗算,为暮阀挖下了无数个坑,也为郑家埋下了无数个雷。
郑常洛同那些职业棋手比起来,只能算是一个知道吃子的围棋业余爱好者。
这些,在郑常洛战败之后,他反省一世的人生时,才把局面勘破。
可这种疼痛的领悟,已经太晚了。
最后郑常洛把一切改变的希望,都压在了郑鸿博的身,这何尝不是一种无奈?
郑鸿博受命于危难之间,现在能够拯救暮辉财阀的,也只有郑鸿博了。
但无论接下来要做什么,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到暮阀。
可与西斯托的第一轮谈判交锋之下,郑鸿博也明白,暮阀与西斯托的利益是南辕北辙的。
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