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听到这话张景宗的眸中闪过惊讶,他在这话中可是捕捉到了不少讯息!好在此番两人近乎交心,他也不急倒是能一一询问,而杜焕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其慢慢道来。
原来魏廷不是不知六镇糜烂,只是眼下权臣当道,幼帝难以亲政,类似治理六镇这般稍有不慎便会捅出大篓子的棘手之事权臣自是不会引火烧身,此番若非眼见阿那瓌有不臣南下之心,又遇元孚等人牵头,恐怕连这袭杀阿那瓌的险招都不会出现。
毕竟魏廷并不认为柔然会长久侵占北地,或许借柔然之手解边关问题也未尝不是好事一桩。
闻听此言张景宗轻轻呼出一口气来,眼中平添几分沉重,原来魏廷是想借柔然南下的机会推倒六镇边关,以便日后重头入手,反正这边关之上除了内附部落便是受贬官员和卑贱流民,不值一提。
只是这显然不是最为糟糕的,他望着杜焕略作沉思而后才盯着对方认真的缓缓说道:“朝廷显然低估了阿那瓌的野心,此人并非只是想要借助劫掠应对饥荒,他要的是真正插足北地,借此长久取得俯瞰千里沃野之地。”
“绝不可能,我大魏尚有甲兵数十万,一旦其得寸进尺....”
“他一定会得寸进尺的!”还未等杜焕言罢,张景宗便断然摇头:“此番定是有朝中重臣许诺了那阿那瓌什么,否则他定不敢如此张狂!围杀宗室,尽灭魏兵两千余人,他凭什么有这样的胆子,又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呢?
要知道,我和柔玄镇将牒云赫都是出发后才知晓的此行真正目的,可他阿那瓌凭什么能提前伏兵呢?”
张景宗此言一出,杜焕也是忽地身体一震,猛然抬头,露出极度震惊的神情来。
是了,这么一想,的确是大有问题!他先前一阵饱受高烧与病痛折磨,无暇分神,而且细细一想......
只能是朝廷高层走漏了风声!可这样做又能有什么好处呢?北上驱寇的功绩?亦或是借机消耗政敌手中的军队?
他脑中迅速的转动着,各种可能几乎都快速的被他过了一遍,却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想要功绩,显然朝廷上下更加注重南边的汉人朝廷;想要消耗政敌军队,难道柔然能比南军强到哪儿去吗?
一时间难有头绪的杜焕咬了咬嘴唇,直到他再度望向张景宗,回想起对方方才的那句话。
“于景!怀荒镇将于景...你是说..你是说他早已知晓!?”
尽管仍是定定望着张景宗等待着其回答,可此刻杜焕却是几乎已经相信了这个说法。
毕竟以他的眼界与阅历怎会想不到这其中的幕后黑手是谁呢?
既是有于景参与,那定然与争夺朝廷大权有关!
争权夺利本是朝廷常态,可此招未必太过歹毒了些吧!竟是要将北地数百万百姓作为筹码交给柔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