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摇旗怒气冲冲地出了高夫人的营帐,喝叫了两声,亲兵郝成连忙牵了马过来递过马缰。
他知道自家侯爷的性子,半句话也不敢多问。
一行二十余骑急匆匆来,又急匆匆去,这一趟过来好几百里山路,到了却连热水都没有喝上一口,但每个人都不敢有怨言。
一直跑出四五里地,郝摇旗才把马勒停了下来,叫亲兵们拿出随身带的干粮吃了好继续赶路。
郝成小心翼翼地趋上前去问道:“侯爷,咱们这么远赶过来,为什么不歇息一晚再走?”
“歇个屁!还记得那年在商洛山不?就是走河南那次,咱们就差点被袁汉举和刘捷轩(刘宗敏的字)砍了,要不是李哥仁义,不但放咱们走,还送了银子和刀枪甲铠,咱们早就重新投胎了!”
“袁侯爷不是跟咱们一同来的吗?难道是他和太后约好了要对咱们动手?”郝成也吃了一惊,如果真是这样,那在这儿也不安全,“侯爷,要不咱们还是起身吧?”
“袁汉举现在是没了牙的老虎,哪儿会掺和这些事情?不过刘二虎可不是个善茬!咱们在这儿多耽误一刻,就多一分危险。还有李来亨那小崽子,十二三岁就上战场杀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已经动了杀心。”
“吃完马上就走!兄弟们半天没吃东西了,不吃点东西哪儿跑得动?”郝摇旗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干饼,噎得差点背气,郝成连忙取下腰间的牛皮水囊递给他。
郝摇旗接过水囊连灌了几口水,这才喘着气道:“那婆娘原来啥都不管,还以为他这次真是请咱们来过年的,没想到把咱老子骗到这儿来,却编了个瞎话诓人,说李来亨那小崽子得闯王请了仙人来指点,如今文武双全,要咱们全都到他帐下听令!”
“那小子毛都没长齐,要咱们听他的?那以后兄弟们的日子怎么过?”郝成插嘴说道。
“李哥死了,大顺朝已经完了!她凭什么来号令老子?就算老子愿意,手下的兄弟们也不会答应!”
“咱们去年没吃没喝的时候,有谁来管?朝廷那些狗官也不是好东西!把咱们当贼寇,老子就抢给他们看!”
郝摇旗见都吃得差不多了,便翻身上了马赶路,一边大声吼唱道:“天不管地不管,老子自己抢!抢金抢银抢财宝,抢吃抢喝抢女人!快活胜神仙啊……砍头球不怕,碗大一个疤!十八年后又是爷……”
身后一群杆子鬼哭狼嚎地跟着吼了起来“天不管地不管,老子自己抢……”
…………
袁宗第是被李元利带着亲兵们训练的声音吵醒的,他在干草铺上坐了起来,摸了摸隐隐发疼的脑门,转头一看,对面铺上却没有自己的兄弟袁宗道。
“大哥,你起来了?”正在这时,袁宗道却从帐外走了进来,手上端了一只装满饭菜的土碗,“我帮你打饭回来了,趁热吃吧。”
袁宗第爬起来穿上衣服,又拿起水囊倒水来洗了把脸,被冰得呲牙咧嘴地道:“李元利那小子还真没有吹牛,昨晚他起码喝了十碗吧?他起来了没有?”
袁宗道指了指帐篷外面道:“早就起来了,现在正带着他的亲兵在训练呢!这小子和原来真不一样了!”他转头看着正呼噜呼噜吃饭的袁宗第又说道:“大哥,你说太后说的那些到底可不可信?”
袁宗第三口两口吃完了饭,又用水漱了一下口才道:“管她可不可信,她要把兵收回去,我就给她!”
“我是真不想带兵了!你仔细想想,这世道哪个带兵的得了好处?马应试被杨展杀了,而杨展呢,他厉害吧?武状元!一样被武大定和袁韬砍了脑袋,连妻儿老小都没走脱!姚黄十三家当初声势浩大吧?如今你看看还剩下几家?”
“我怕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就尸首异处了!”袁宗第说完这些,歇了一口气又接着往下说:“不过太后说的这事,我看十成有九成是真的!”
“李元利那小子的变化不用说你也知道,如果没有人教导,他绝不可能有现在这番气概,而教导他的人,也不可能是等闲之辈,你说咱们大顺军中有这样的人吗?”
“最主要的是,太后不可能因此事骗咱们!当年补之(李过的字)还是先帝爷亲口指定的新皇,太后也没有帮他拉拢过咱们,你说她现在可能编这些瞎话来骗咱们吗?你没看刘二虎都深信不疑?”
“确实如此!太后的为人我也是信得过的。如果元利真有本事,咱们帮他也是应当。”袁宗道边说边和大哥走出营帐,准备到校场去看看士卒们如何训练……
中午时分,香溪河的冰却还是那么厚实,李元利站在河边,突然想起前世在东北凿冰捞鱼的情形,不由得起了兴致,马上过年了,捞点鱼改善改善生活。
这个时候的河鱼,不用说肯定是美味!特别是鲫鱼,此时正是肉肥籽多,味道尤其鲜美,民间就有“冬鲫夏鲤”的说法。
他把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