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根本则是太子师和帝师,作为复隆皇帝太子时代的“侍讲学士”,那就相当于是兴宗成皇帝的“班主任”了,而张启阳那个“侍讲教授”的身份才不过是相当于“副科老师”而已。
作为眼下大明朝地位最高的“老师”,蔡枫华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所谓的“课堂纪律”是怎么回事。
只要到了课堂上,执鞭任教的老师就是天就是地,就是绝对的权威。
蔡枫华笑而不语,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老爷,老爷”几个贴身的长随踩着小碎步紧跑过来:“已到了膳时,老爷该用膳了。”
大户人家吃饭,最讲究的就是准时准点儿,只要到了开饭的时间,不管饿与不饿,都要吃一些,这是养生的诀窍。
所以,蔡府的三餐六茶都是很讲究的。
一来是因为确实不饿,再者也是想听听义学堂到底传授了些什么样的课程,所以蔡枫华根本无心吃饭:“吃饭不着急,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老夫也是给自己开一开蒙呢。”
长随并不是很理解这句话的语境和真实含义,但又不敢违逆了蔡枫华的意思,只好小声说道:“若是老爷不想回去,小人就让厨下把膳食送到这里来,以免误了老爷用饭的时辰。”
蔡枫华的膳食非常讲究,午饭必然会有四荤四素道菜式,外加酸甜二烫,吃过了正式的饭食之后还要有几品时鲜的果子和一壶清茶,当然也少不了让人伺候。
以蔡枫华的身份,这样的伙食水准已经算是比较“节俭”的了。
但是,在这个环境中,那是万万不行的。
一大堆孩子,还有这个教书先生,正在就着咸菜啃窝窝头,你却弄来了一大桌宴席,呼奴喝婢的成个什么样子?
摆谱不成?
蔡枫华才没有那副肤浅呢!
“退下!”
“老爷”
“还不退下?”
“是!”
长随已经退下去了,独臂的教书先生把剩下的小半碟子咸菜一股脑的倒进碗里,搅和了几下一口气吃了个干净,抹了抹嘴巴笑道:“吃饱了!”
“你的伙食就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
“你原本是有大功于社稷之人,却能安贫乐道,不论你的道到底是什么,也不管你的道是对还是错,能如此作为,已让老夫高看你一眼了。”蔡枫华问道:“你的俸禄你的薪酬是多少?”
“七缗钱。”
程园毕微微点头:“我知道勇毅公素来厚待士卒,这七缗钱虽然不算多,也够你每月的衣食用度了,若是省着些用,一年下来也有十几缗,差不多相当于六十两银子,可以置办些田地,足以安身立命了。”
“蔡老先生误会了。”独臂先生说道:“我说的七缗钱,是一年,而非一月!”
听了这话,蔡枫华顿时霍然起身:“此话当真?”
“蔡老先生认为我有撒谎的必要吗?”
蔡枫华顿时无语。
教书育人,一年才有七缗铜钱的进项,相当于五两多六两不到的白银,还不如一个乡下的私塾先生呢。
这点钱,还不够蔡枫华一天的伙食费呢!
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所得者不过是区区的七缗铜钱,这也太少了些吧?
若是寻常的穷酸,那也就罢了,但这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穷酸文人吗?
这是战功在身的精锐士卒啊,怎能潦倒到这种程度?
凭他的军功,若是放到地方上去,最次也得是个胥吏,一年下来百十两的银子拿是稳稳妥妥的,又怎么会
“七缗已经不少了!”这个年轻的独臂先生说道:“我这身上衣裳口中食,全都由北方供给,根本就没有花钱处,七缗钱几乎可以全部积攒下来。”
这位教书先生所说的“七缗钱”其实并不是正式的“工资”,而是津贴,因为他的个人籍贯依旧存留在新华军校的序列内。
种种乱七糟的个人用项,全都由新华军校进行报销。
在新华军校内部,金银之类的货币,除了作为额外的津贴之外,基本上已经算是作废了。
因为军校内部实行的是配给制度,商品和买卖的概念已经非常淡泊。
“那也未免太少了些吧?”
“刚才蔡老先生也说过了,这教书育人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怎能以金银钱财来衡量?”
教书育人是百年大计,确实不能用金钱衡量,但若是没有足够的金钱,谁还回做教书匠呢?
“好了,时辰已经差不多了,该给孩子们上课了。”年轻的教书先生笑道:“课堂之上无有座椅,考虑到蔡老先生年迈,可以安置一张。”
蔡枫华年纪一把胡子一大把,那么低矮的联排木板肯定坐不下去,所以专门给他一个“座位”的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