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是反对还是同意,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钱谦益一点都不在乎。
其实,钱谦益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到什么地方去当官。
地方官肯定不去,至于说京官,他原本就是从部堂系统出来的,作为前任的礼部尚书,他甚至六部堂官的难处。
除了六部的尚书和左右侍郎之外,其他那些个杂七杂的官吏基本就是个打杂的,有了功劳属于上司,上司有了过错还要当替罪羊出来背黑锅,而且方方面面都是盯着六部,一举一动都会是万众瞩目的情形,简直就是受气的小媳妇,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可以弹劾他们,稍微有点过错就会被撸下来。
相对而言,法司衙门可就安稳多了。
风闻奏事的职责,大明朝又有不因言获罪的传统,说错了没事,若是说对了就是大功一件。
自从崇祯初年魏忠贤完蛋之后,法司衙门几乎就是一家独大了,素有“小内阁”之称。
作为官场上年老成精的人物,钱谦益很清楚的知道不可能一下子就官复原职重新回到尚书的高位上,需要一步一步的来。
而法司衙门显然比六部堂官更适合作为自己在官场上的跳板。
因为做官的事情已经落实了,就差些时间走马上任而已,钱谦益的心情顿时大好,顾韵儿的称呼改为韵姑娘之后,再一次升格了:“贵使曾受过大帅的勋章,这份忠义天下皆知,老朽虽是文人,亦对贵使崇敬有加。这一番贵使在军校之内,定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其实,钱谦益并不知道顾韵儿在新华军校是做什么工作的,但她能作为张启阳的信使,肯定就是张启阳身边的红人儿,那是一定要好好的巴结巴结的。
巴结逢迎,也是一门艺术一门学问,不能太过于肉麻,又不能太过于轻忽,一定要入羚羊挂角一般无迹可寻,却又要对付很清楚的感觉到这一丝巴结的韵味,那才算是到了火候,才算是恰到好处了呢。
“巾帼英雄女中丈夫,能称得起此殊荣者,自从秦忠贞之后,贵使可为国朝第一人。”
钱谦益说的这个“秦忠贞”,就是大明第一女将秦良玉。
这个秦良玉相当的了不起,两次带着川兵北上勤王,平定奢乱,大战清军,与张大贼交手争锋很多次,是崇祯年间少有的几个真正能打的将领之一,后来被追封为忠贞候,是大明朝唯一的一个女性侯爵。
把顾韵儿比作当年的秦忠贞,虽然有点言过其实,但是钱谦益相信顾韵儿听了之后一定会非常高兴。
“我没有那么大的功劳,不敢自比忠贞侯,钱文宗也不必如此谬赞。”顾韵儿看了看柳如是,柳如是却低下了头去。
顾韵儿知道柳如是性情懦弱,索性就自己主动开口了:“这正事办完了,还有一桩私事儿,却是要与钱文忠好好的说道说道。”
“贵使请讲。”
“我与柳姐姐早就是闺中密友,你知道的吧?”
“早有耳闻,时常听她提起贵使的大名。”
“我在军校,现在大帅身边任职,你也知道了。”顾韵儿说道:“我想把柳姐姐带到军校去,只是怕你钱文宗舍不得。”
柳如是?
去军校?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钱谦益立刻就懵了。
还不等他表示出任何同意或者是反对的意思,顾韵儿就紧接着说道:“军校中素有女班,且不在少数,绝死勇士之中巾帼菁英更多。当此国家用人之际,当人无分男女,人人皆应为国出力,钱文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道理么是没有错的,但她她终究是个女子,且又且又”
“且又什么?”不等钱谦益把话说完,顾韵儿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儿,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是不是想说她是风尘女子出身不好?我希望钱文宗不要忘了,我与柳姐姐是一样的出身,莫非钱文宗对柳姐姐有什么轻贱之意?”
“绝无此意。”
“没有最好。”顾韵儿和柳如是不同,没有丝毫柔弱娇怯之意,反而果断凌厉不让须眉:“大帅对你的提拔重用之心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若是柳姐姐能都军校那边,不论能学到多少本事,至少也是一个态度,代表了你钱文宗的态度。”
钱谦益顿时就明白了,这是一个政治态度的问题。
钱谦益和柳如是的风流韵事天下皆知,而新华军校又是张大帅的心头肉,若是柳如是能进入军校,就表示自己对张启阳的最大支持力度。
虽然这本身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但却有着很重要的象征意义。
在自己马上就要当官的时候,而且这个官职还是张启阳张大帅给的,钱谦益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拂了张大帅的面子。
更何况,喜新厌旧是钱谦益的本性,他早已经厌烦了人老珠黄的柳如是,转而喜欢那个更加年轻貌美温柔可人的红颜知己了。
柳如是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