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罗裴额上青筋直跳,恨不得立刻将其杖毙,苏子籍转身回船,半途不由“扑哧”一声,笑了。
“遇到这种疯狗,就算是钦差又能怎么样?”
不过笑完,苏子籍收敛了笑容,这太监再是疯狗,既无才学,又不识时势,连钦差都敢威胁,可就是代表了齐王,也就是自己撑的住,要是别人,怕不是家破人亡?
近君子而远小人,这道理就是次等的人也懂,可有的人错判了,有的人甚至觉得小人有用,能干私活。
“可近君子而远小人,其实不在于个人用不用,而是用了小人,对朝廷以及天下的影响。”
“小人之所以是小人,就是才疏学浅,性格睚眦必报,稍有触犯,就不顾后果。”
“这等阉奴,也许对皇上忠心耿耿,可是他本性太狭窄,太冲动,由着乱搞,权力的小小任性,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局面难以收拾。”
“更不要说决策错误导致的巨大损失。”
“因此任免官员,第一条看的是影响。”
才沉思着,一抬首,就看到了船舷上出来,显是得到消息的简渠、岑如柏这二个人,眼光都有些异常。
但岑如柏探究的神情,也只一瞬就消失了,随后浮现的是一抹苦笑。
这个在东躲西藏日子里都能苦中作乐,给人一种闲云野鹤之感的男人,此刻冲着苏子籍深深一礼。
“岑某不想跟着出京,竟还给公子惹出这样祸事,是岑某的罪过!”
苏子籍懂了,这既是谢罪,也是谢自己白天时的袒护。
同时也明白,怕是刚才自己被钦差叫过去的事,也让此人推测出什么,所以才会这样作态。
“不必如此。”苏子籍忙去搀扶。他之前做的那些,可不是为了岑如柏,至少不全是为了对方。
“你既是在我门下,我自要护你。”
“但岑某既被认出,若继续留下来,恐怕连累了公子,能借着公子的船出京,已是万幸。”
岑如柏虽最初打算只是想找个还不错的主家打工,外加避难,但身份揭穿了,继续跟着,这不是害人么?
他叹着:“岑某这次过来,既是谢罪,也是告辞。”
“你要走?”苏子籍眉一挑,并不赞同,提醒:“你在没被发现前,你出京后便离开,我必不拦你。”
“可你现在已被人认出,留在我的官船上,我还能护着你,你现在下了船,估计立刻就要被人拿下。”
“出了京虽可鱼入大海,可同样也是远离了天子脚下,危险倍增,你总不能是打算就这么返回京城吧?”
“既是现在风紧,跟着我才是安全,告辞的话你不必再说了,因这一点小事,我就放任门人自行逃命,我还做什么官?办什么事?你也未免小瞧了我!”
话说到这个地步,岑如柏自然是不好再提离开的事,苏子籍的态度,也的确让他有点感动,总带着一抹不羁笑容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感慨。
“公子既是这么说了,那在下从命就是!公子的恩情,在下必不会忘!”朝着苏子籍再次深深一礼,岑如柏认真说,又退了步:“在下不敢多加打搅,这就告退了。”
望着岑如柏离开,沉吟了下,苏子籍知道,此人给自己定位,估计就是一个好好做事的幕僚门客罢了,算不上是家臣,这从岑如柏只称呼公子或大人,而不称呼主公,就能看出来了。
不过,天下,除非等级相差太大,不然哪有纳首就拜的道理?
就算是简渠现在,也没有改口称主公。
人之常情。
简渠在一旁亦是望着,此时收回目光,神情复杂看着苏子籍。
“公子的确是一个好主家。”他随后叹。
苏子籍只是摇头道:“这样就是好主家,未免要求也太低了些。”
简渠不同意苏子籍这说法,边跟着他往船舱里去,说着:“公子自己能做到,自然觉得这不算什么,但这世上是效忠者众,能庇佑效忠者也不少,可维护一个刚刚投奔还不曾效忠的普通门客,这样的事,不是谁都能做,又愿意去做。”
“多得是将这些外人当做马前卒,可以去送死的棋子,只看是否能带来利益。但公子你,显然更有胸襟,能信这曾为林玉清门客的人,能庇佑此人,实在是难得!”
苏子籍听了,也只是笑笑。
他自己清楚,之所以会选择庇佑岑如柏,并不如简渠说的那般伟光正,而是也因着种种原因,利益相关罢了。
但每个人因着经历不同,便是亲眼看着一件事发生,也只愿意去相信自己所相信的那些。
在某些方面,简渠仍有着天真的一面,或是内心深处依旧渴望着能遇到一个可以放心尽忠不必担心狡兔死走狗烹的君主。
“不过,这样也好。”千人千面,随着不断扩展势力,手下人必定越来越多,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