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渐亮,晨曦未明。
甘泉宫内的尘烟,仍在蹭蹭的往上蹿,一队队的胡夷,骑着战马,巡视在宫城四周。
在南方,十几万鲜卑及诸胡的大营,喧闹声吵,咂咂不绝。
蔓延在南北二十里,尽塞谷中的胡夷大军,轰然涌动,人嘶马嚼,牛哞羊咩,嚣嚣入耳。
谷口寨上,段煨亲自上寨楼督战。
扶罗韩携大胜之威,必然想一鼓作气,拿下谷口寨,打破最后一道通往长安的阻隔。
事关重大,段煨也不得不慎重行事。
寨上两百余步卒,已经准备就绪,身后千余将士,也磨刀嚯嚯,时刻上寨援助。
谷口东侧,即东面寨墙上,却无一兵一卒镇守。旁边唯一的哨塔上,伫立着三名士兵,正端望着前方蓄势待战的两军将士。
寨墙外,骁骑校及羽林骑两千二百余精骑,站在战马旁边,手中握着缰绳,等待披甲上挂的号令。
在他们对面,黑压压的匈奴骑兵,正如乌云一般缓缓压来,想要驱逐这最后的一片光明。
一连两次在东侧的山谷平原地带失利,损兵折将四五千人。这对于撑犁孤涂来,是莫大的耻辱。
于是,昨夜越过山林,聚集在茨呼厨泉,领着南单于庭二十四长,及下三万精骑。
欲于今日,一雪前耻。
阵前姜叙、庞德皆是面色凝重,敌十倍于己啊!
“令明,这一战务必速战速决。吾等要一鼓作气,冲垮三万胡骑,再创胜战!”
姜叙紧咬着牙关,十指紧握。
庞德也知晓形势严峻,这一口气,若是不能冲垮所有敌军,他们就难办了。
“姜中郎放心,末将以死报王上之恩!”
姜叙回头看了一眼庞德,拍了下其肩膀,言道:“哼,吾可不想见到唐姬提着刀子来找某。此战吾率羽林骑打先锋,汝率骁骑校,列阵随后。”
“伯奕兄!还是由德率队冲阵,您坐镇后方。国朝可无德,万不可无兄。大王、世子皆寄厚望于兄,兄焉能陷之险地?”
庞德立即一口回绝,让姜叙率队冲阵,那万一有个好歹,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
要晓得,自己最大的靠山便是世子殿下。而姜伯奕,乃世子舅父。
所以,今个就算是自己死在这,也得保着姜叙,不能有毫发之伤。
本来闻言大有不满的姜叙,认为庞德这子明显瞧了自己。可回头望去,却见其并未有任何不敬之色。
转念一想,便理清了其中关键,顿时苦笑不已。
“也罢,也罢。羽林骑便暂由令明统帅,骁骑校由华安统帅,本将亲自坐镇中军,督导三军!”
“将军英明!”
庞德松了一口气,真的担心姜叙硬来。
很快,对面匈奴大军渐进,姜叙、庞德二人也躯马回阵。
姜叙坐镇中军,竖起将旗,以为大纛。而随后,庞德来到羽林骑阵前,寻来羽林骑的几员军吏,道明姜叙坐镇中军之事。
事实上,不用庞德亲自述,羽林骑的众人,也看到了自家将军将旗悬于大纛旗杆。
紧接着,姜叙开始排兵布阵。
百余羽林骑,列阵于骁骑校主力之前,两侧各二百羽林骑,护卫骁骑校两翼。
简单粗暴!
这一次,周军想玩些花样,也玩不起来。十倍之敌,太多了,那就正面打爆他们吧!
庞德更是一马当先,伫立于阵前的那百余羽林骑郑
转即出列,气沉丹田,奋声大喝:“诸将士!”
“在!”
百余羽林骑奋力齐吼,后方的骁骑校等众人也不禁抬目,相随应声。
“前日,吾等两千骑,溃敌五千。杀敌两千,自损不逾二百。今日,仍是吾等两千骑,当溃敌三万,以一当十,再竖吾大周王师威!”
庞德一阵阵高呼,自是备有骑士,沿阵高喝,传于三军。
“誓死以报君上!”
“誓死以报君上!”
羽林骑、骁骑校,皆选自烈士子弟。他们的父兄,都为大王征战而死,都为大周血洒疆场。
他们的灵魂,存于大周社稷之郑他们的尸骨,安息于陇县共葬墓之郑他们的名字,雕刻于各地的雄碑之上。
今日,他们可能会步上父兄的命运,但纵死无悔。
国朝对他们的厚待,足以使他们搏命相报。同样,他们战死沙场,自己的子弟,也将得到国朝的厚待,继续沿着先辈的足迹,征战沙场。
甚至,昨日之时,他们在军务队的要求下,都已经写下遗书。
现在,就是抱着必死之心,站在这里。
“弟兄们,披甲!”
庞德脖间,青筋暴起,面色涨红,混若洪钟。
三军将士,皆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