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南下,未至南安县,杨洪领众将士,拐道向西,进入连绵不绝的深山老林之中。
处于密林,少不了久居山林,熟悉山路的人来引导大军前行。而杨洪军中,最不缺乏的便是这些山民。
犍为郡内山林众多,便是武阳人士,亦依山傍水而长。行走于山林之中,如履平地,对其中一些瘴气、毒物都有提防。
灵关道,自成都直通益州西南永昌郡,斜斜的一条山道婉转南下。但这条古道并不经过南安,想要前往南安,只能由徙县折向,沿青衣江东进。亦或者打破武阳,自北南下。或沿长江,自东朔流而上。
而越嶲夷帅高定,自越嶲郡北上,杀入蜀郡属国后,占据徙县、汉嘉。甚至还率军出山,进入成都平原。但结果却是赵韪使其归蜀郡属国,由徙县沿江东进,攻鱼涪津,两面夹击叛军。
高定对于这个结果当然不满,自己手下只有一万八千多人,又不善攻城。那南安县城内,贾龙只需要布置三五千人,自己都未必能打下。而且,没有舟船,粮草怎么维持。
自己本来还指望蜀军供粮,攻城掠地,掳掠一番。现在倒好,徙县、汉嘉两县都没掠到多少钱货,就被分配到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事。
这心里不舒服,高定行动起来自然也就没那么利索了。
到现在手底下的夷兵,才闷闷不乐的走出徙县城池,渡过青衣江,就地扎营。
至于身后的徙县城,已是成了一座空城。城内青壮,或死或逃。妇孺老弱,皆被夷兵掠回越嶲。
江北夷兵大营,连道栅栏都没有,成千上万的夷兵在营内索然无事。
刚刚吃过一餐的他们,既没有行军的命令,又被严禁四处乱跑。一群人也只好躺在营地内,晒着太阳,安静的渡过时光。
相较之下,杨洪等人显得犹为奋进。一上午的时间,就行进了二十余里路。即便身上汗如雨下,衣衫尽湿,也如同无事人一般。
倒不是说这些义兵军纪多么厉害,常年奔走山林,这脚力早就练出来了。但现在他们的将军,一名居住在城内养尊处优的士族子弟,悍然如他们一般,丝毫不作停留。
吃点干粮,喝点淡水,一行人再度启程。又行了十几里路,天下渐暗,方扎营作休。
扎营的地方,处于林中一处洼谷地,周围山林茂密,唯独这一块林木稀松。
五千余人纷纷散落,自寻歇脚处。清理深草,洒些黄粉,驱逐毒物。
夜色星稀,整片洼谷处仿佛无人一般,若非时而有草芥晃动,根本看不出大军所在。
天色一亮,杨洪早早的起了身,周围士卒也接二连三的醒来。
“将军,死了三个,看样子应该是蝎子、蜈蚣。”
各部点卯之后,副将便向杨洪汇报情况。
闻言,杨洪点了下头,言道:“传告诸将士,往后夜间身下也要洒上黄粉。军中携带甚多,无需担心不足用。”
“诺!”
“唉,将那三位弟兄好生安葬。吃用朝食后,立即出发。”
“诺!”
毒物,是密林之中最恐怖的存在。他们多是犍为本地人,经验极为丰富,可仍会遭中。
其次便是瘴气了,沿途以来,大军所过之处,斥候探查的瘴气多达十余处,瘴气弥漫周围数里之遥。
不过,经验丰富的山民,可以很轻松的避开大量瘴气。只有那成群的蚊虫以及无色无味的瘴气,才难以躲避。
四五日下来,杨洪才寻到自己心中预订的埋伏地点。
伏击,是对付兵力众多的敌军最好的法子。而杨洪也相信自己的抉择没有错,剩下的就看老天站不站在自己这边了。
四千三百余人,伏于青衣江北岸十几里开外的密林之中。偃旗息鼓,养精蓄锐,除却斥候,无人得以乱走。
而在更远处,则有着三四百人,聚集一处,皆躺身于地,呻吟不止。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是身体遍寒,酷暑之下,仍寒颤不断。
黄梅瘴!
不知何时,军中数百人中了这黄梅瘴。
短短几日,病死三百余人,剩下的这些人也都陷入瘴病的纠缠之下。无医无药,只能靠着些许经验老道的将士,采些草药干嚼咽下。
不能生火煎药,也是难以治愈的一个原因。
伤员的情况杨洪一清二楚,但为了这场胜利,为了已经死去的袍泽,只能苦了那些将士们。
冒着酷阳烈日,杨洪领着手下副将、校尉,已经将十几名斥候,来到一座山丘之上。
从这里向东南望去,正见青衣江水湍湍流过。沿江地带,正是一片空旷的平原区域,一条小道也沿着河流,延绵两侧。
江河冲击行成的滩头,几十间屋舍寥寥伫立,却毫无生气。
斥候走了一遭,村落全是一片废墟,还有些不少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