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隗话说完,张杨与张燕便明白了其意思。
很快,三人便达成一致的目标,退兵。
奏疏很好写,会宴完毕后,笔墨一备,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小事。但是,部队如何撤回晋阳,却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端氏距离晋汉掌控的区域不远,也就是翻过霍大山罢了。可是,手头里剩下的粮草,根本不足以支撑各部翻山越岭。
“粮草的难题怎么解决,而且霍大山虽然没有那么险峻,山中道路也多。可对于吾等来说,每多用一日功夫,能带回去的人就要少上不知几何?”
张燕皱着眉头,看向两人。翻山越岭不是难题,自己手下的黑山军在太行山中钻了这么多年,区区一个霍大山不在话下。当然,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粮秣足够,没吃的谁也不可能在山中横行。
“实在不行,借道河东如何?”
张杨提了一个建议,让王隗和张燕都有些愣神,不知所以。
王隗回过神来,疑惑问道:“太尉,吾等先前可是刚与周军交战数合,彼等岂容吾等借道归之?”
“不错,天下大势至今,周国君臣可谓是出了不少气力。若是说吾等借道攻赵,周国上下肯定乐意。也许,还会不吝借些粮秣。但是回归晋阳,周国不会放路。”
旁边的张燕,带着一丝讥讽,又蕴含着丁点苦笑,无奈的道出实情。
他们三人,说白了就是卒子。晋阳、长安的那些棋手,只想让他们向前。
“不然还能如何?吾等身处河东境内,唯有周国和赵国两个选择。能够助吾等归去的,唯有周国而已。”
张燕说的是大实话,可张杨说的同样也是实话。
三人不由得哀叹连连,事到如今,他们已是无路可走。
“试试吧,且先派使者去河东走一遭。吾等再使将士们出城,看看能否得些粮秣。实在不行,只能从霍大山回去了。”
王隗垂下头颅,长叹一声,算是帮助二人下了决定。
张杨和张燕,也不做反驳。大家都想回去,不想死在这小小的端氏,更不想活生生的饿死。
莫名其妙谈了这么多不开心的事情,三人也没有太大的胃口了,随便吃了丁点,便凑到一个屋子里,各自写了一份奏疏。
连夜,奏疏北上,密使西去。
一日夜后。
河东郡绛邑县令,在凌晨时分被下面的仆人给吵醒的。
天都还没亮,县令当然很是不爽。可自家仆人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肯定有大事发生。
果然,正厅里,城中县尉正带着一个汉军打扮的人,静候着。
“何事?”
“明庭,汉军派来使者,张杨等人想要借道归晋!”
县尉早已经询问了汉军密使,说与县令听后。那县令回过头来,注视着汉军使者。
汉使拱手作礼,言道:“在下乃太尉属官,见过明庭。吾等大汉将士,已经大败颜良赵军,再与端氏驻扎,甚是不妥。还望明庭报于张府君,端氏吾大汉完璧归之,也望张府君借道与吾等!”
“嗯,嗯贵使且先下去休息吧。”
县令轻嗯了两声,没有给予具体答复。
“多谢,在下告退。”
汉使在仆人的带领下,出了厅室,只留下县令和县尉二人。
“明庭,此事棘手,某看还是让府君做决断的好!”
“汉军缺粮,府君早有明断。稍后转告汉使,可以让汉军先行驻扎城外。另外再责一队衙役,护送汉使前往安邑。”
县尉迟疑了一下,但随即又抛去脑海中的臆想。明庭可是张府君心腹之人,想来当是早已收到府君密令。
“可,稍后某便去安排。”
天色既亮,绛邑城一如往常,只不过多了己人,丝毫不为他人所察。
汉使得到绛邑县令的答复,都有点怀疑这是不是周人的阴谋。借道可是大事,区区一个县令敢断下此事?
带着怀疑,汉使仍旧让随从回去汇报。
毕竟,端氏那边的情况,委实坚持不了几天了。若是等到自己往返安邑,只怕大军连赶到绛邑的路上都得饿肚子。
汉使踏上前往安邑的路上,一路疾驰,也用了足足两日。
此时,身在端氏的张杨、王隗以及张燕三人,已经带领兵马退出端氏城,仅仅留下百余人观察赵军的动静。
周军有无阴谋,他们三人已是没时间去想了,剩下的粮秣也就够兵马坚持到绛邑。到了绛邑,还需要向周军购买粮食,不然万余人全都得挨饿。那时候,军队哗变都有可能。
安邑城内,张既接见了汉使。
次日,便与魏国相卫觊,一同赶往绛邑。
抵达绛邑时,张杨带领的汉军队伍,也刚赶到城外不久,三军正在扎营。
几位两国高层碰面后,自是入城过府相叙。
一顿美宴下来,让张杨三人可谓是惊喜万分,又奇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