灈阳东北二十里,汝河西岸。
一座周军军营,正卡在汝河河面上的渡桥前。
走在营内,感受着营中将士敬畏的目光,高诚缓缓踏上营东门,眺望汝河东岸。
五十余步宽的汝河,对于毫无组织的灾民而言,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埑。而河面上的渡桥,也是方圆几十里内,唯一一座能够渡过汝河的桥梁。
“文良,汝河河道上所有的桥梁都控制了是吗?”
“没错,不仅是汝河,还有颖水那边,二十多处桥梁,都安排有将士设卡。不过,白天还好些,晚上的时候,有人会泅水渡河,不好发现。”
徐荣目光放到了东岸不远处的简陋大营,那里都是从豫州各地汇聚来的灾民。营寨是己军将士建立的,里面也储存着不少粮秣,供灾民吃用。
但
“呼,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汝河沿河数百里,谁也做不到滴水不漏。只是,仅靠军队维持,想要撑到冬季来临,只怕也不容易啊!”
高诚担心的还是疫情会不会扩散的问题。
“八月已经过了一大半了,第四军的先头部曲,也马上就到。再坚持三个月,不成问题,臣有信心保证南阳境内不会出现瘟疫。”
徐荣知道自家陛下的心思,而南阳分地的重要,自己心中也很清楚。
高诚点了点头,言道:“文良,朕相信汝。不过,对于灾民暴动的事,汝有何看法!”
“没什么办法,对岸不只是民营内,上蔡县城一带,也必然有很多人染上了瘟疫。派军队渡河,无异于让将士们送死。现在,还是老样子不变,守住桥梁,防止有人偷偷泅水渡河即可。”
徐荣盯着对岸的大营,面色丝毫未变。
高诚理解徐荣的考虑,毕竟瘟疫横行,第五军和第十军中都有不少将士感染。现在,让将士们严守河道,阻拦灾民西渡,将士们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肯定会尽心尽力。但让他们去东岸平乱,估摸着没几个敢去。
只是,对面的那些暴民,并非失智之人,要不然自己也不用亲自来到灈阳营。
杀害官兵,抢夺积粮,这些灾民既然敢如此行事,就必须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哪怕自己能够理解他们的压力,可有些事不能容忍。
口粮不足,瘟疫横行,官兵阻路,民营发生暴动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暴民居然还能够保留理智,派人要与军队约谈,却是意料之外的状况。
“来了!”
徐荣轻声一呼,引起高诚的注意。
目光掠过渡桥上的几名周军将士,来到东岸几名穿着普通,手执兵刃的暴民身上。
营内的士兵纷纷走出营门列阵,对岸的暴民也逐渐朝着汝河岸边汇聚。
“来者停步!”
那几名暴民才走几步,便被三十步外的一名周军军吏喝住,停了下来。
“军爷,俺们没别的请求,让女人和孩子过河,可否!”
“且候,某责人传报车骑将军!”
军吏留下一句话后,便扭身离去。
回经桥前列阵的袍泽时,又叮嘱了两句,不出意外就是防止暴民冲击渡桥。
很快,那名军吏便来到了高诚面前。
“卑职拜见陛下!”
“嗯,不必多礼。且说说吧,那些暴民究竟想要什么?”
高诚压了下手,示意军吏起身,而后问道。
军吏冷哼一声,言道:“还不是想要过河!陛下,依卑职之见,不必理会这些乱民。吾等将士虽说不多,但扼守渡桥,纵贼有十万,也过不了河!”
显然,军吏对东岸这些作乱的百姓,没有一丝的好感。
而小小的军吏,代表的也是底层将士心中的想法。
高诚理解军吏的心情,毕竟那些暴民,可是杀光了留在民营内的将士。那些死去的将士,与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称呼,那就是周军。
“唉东岸弟兄们的惨死,朕心中亦有愤恨。但,朕不想让更多的兄弟,死在这条抗击瘟疫的战线上。如果些许钱粮,就能让这些乱民老老实实呆在东岸等死,朕不介意答应他们!”
“陛下!”
军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应答。
“走吧,前面带路,朕与车骑上桥!”
“嗯?”
军吏还没反应过来,徐荣却是怔了下,急忙劝言道:“陛下不可,臣上桥即可。”
“文良,一起去。”
“陛下!!”
徐荣眉头紧凑,看的出陛下语气中的坚决,但自己不敢让陛下如此犯险啊。
“诸将士日夜恪守此处,尚无惧意。朕,又有何惧!走!”
高诚冲着徐荣一笑,说完抬步就走。
徐荣的面色不禁愕然一垮,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步跟上。
倒是军吏看着陛下那毫无惧意的背影,耳边不断回响着方才那句话,猛吸了两口气,低声自语:“陛下壮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