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暗卫甲一乙二受方郗所托,经惠武帝同意后,开始调查诚意伯府,章炎和军款贪污之事因时间久远,又隐藏的极深,所以还有些环节尚未得到证实,但已故诚意伯章善吾和当时的世子,现任伯爷章沝的那些破事那是一查一个准。原本是要等贪污的证据收齐后一起收拾,但昨天一只野狗意外从里头叼出一根人骨,被监视的暗卫发现,上报给甲一。
甲一怕事有变,遂去泰宁侯府情况禀告于方郗他们。几人商讨后决定当即下手,以防夜长梦多,李清连夜进宫请旨,便有了第二天清早,禁卫军围伯府一幕。
方继礼拍了拍手上的土,道:“开始挖吧,动作都轻点,心要多细些,别疏忽,别落下,别再伤害这些孩子们,她们等这一天,已等的够久了。”
……
诚意伯府正堂,伯府里的所有满十二周岁的男丁都集中在此处,四周有禁卫军把守。
李清坐在上首面无表情,章沝和章炎分左右两边坐在下方。章炎还好,尚可勉强维持镇定,但眼里难掩焦急之色,而章沝早已瘫软在椅子上,如一滩烂泥。
他知道,时候已到,在劫难逃。
此刻,他突然羡慕起已去世的父亲,一死百了。
一死百了?
呵呵……
没人说话,没人敢说话,连喘气都不敢大声,诺大的厅堂如死一般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久得他们都怀疑时间是不是停止的流动。
神情沉肃的方继礼走进厅内,对李清拱手道:“启禀殿下,所有尸骸皆已挖出,总计五十九具。”
李清静默了一会,沉声道:“无有遗落?”
“挖地一丈有余,确无遗落。”
李清站了起来,“走,孤同你一道去。”
“还有你们,”李清环顾了眼面如土色的众人,冷冷道:“你们所有人也都要去,去见见那些枉死的孩子,尤其是你,”他指了指瘫倒在椅子上,面无人色的章沝,“马上就要重见故人,你可欣喜?”
说罢,他率先走向门口,刚跨出门槛,便看到方郗和杨江两人。
“你怎么也来了,还没好利索呢,现在这里污七八糟,小心冲到。”
“没事儿,心怀坦荡,自有正气。”
……
院子里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所有的尸骸都已收拾整齐,一具一具幼小的骸骨铺满了空地,遍地残红映衬着森森白骨,让到场的人一时间失去了言语,没有比这样的场景更考问人心。
过了好一会儿,方郗悲凉道:“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除了章沝和章炎两兄弟,其他突然被限制自由的诚意伯府众人原先心里还有些愤怒,当看到这般惨况,皆垂下了头,不敢直视。
章沝喃喃道:“不是我做的,不是我……”
搀扶着父亲的章沝两个儿子,默默的放开手,任由章沝跌落在地,这是他们的父亲?
这是他们的父亲!
“是父亲干的,对,都是父亲干的!”章沝突然大声囔道,“不关我的事,你们找我父亲去!”
正巧一个仵作走了过来,对方继礼行礼道:“大人,经过检查,按尸体的腐烂程度以及白骨化情况,可以大致断定,死亡时间在两年以上,五年以内的有十三具,一年以上,两年以内的有五具,一年至半年内的三具,还有一具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月。其他的,时间久了,难以辨认。”
方继礼俯下身子,逼向章沝:“若本官没记错的话,章善吾是去年三月份死的吧,你把罪孽都加到他身上,是觉得十八层地狱还不够他呆吗,真是孝子。”真是孝子啊,在守孝期间,还不忘做恶。
看着哑口无言,冷汗淋漓的章沝,方继礼嗤笑了一声,不再理会,领着人马开始细细查探这个院子里的所有明间暗室。
天有些阴沉,无风,极为压抑,一如方郗的心情。
有几具尸体因掩埋时间不太久,尚未完全白骨化,尤其是刚入土三个月的那个孩子,身上衣不蔽体,褴褛不堪,尸体已有些腐烂,眼睛直愣愣的瞪着苍天,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在喊着,娘,女儿好痛,你在哪,快来救我……
方郗解下外披,走到她面前,用披风将她和身边另外两个孩子一起盖上。
“孩子们安息吧,这仇,叔叔们替你们报!”
起身时,余光中发现一抹红色,像是一只镯子,他走了过去,再次蹲下查看。
这是一只套在手骨上的镯子,原本应该是白玉材质,可能是经过数年血肉滋染,现在镯心中布满血丝。
方郗心里一动,不知怎的,突然想起赵红玉当时所说的话,“宴会当天母亲只能带姐姐前往诚意伯府,记得当时我还哭鼻子来着,姐姐为了安慰我,还把她最喜欢的镯子褪下来给我……”
有没可能这具尸骸是赵红锦?当年赵红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