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得王明祥赶紧撑着拐移到一旁,避开方郗这一礼,“啊呀,这可使不得,我哪受得起。”
方郗正色道:“哪受不起,论情,您与父亲有同袍同泽之谊,论义,您不顾辛劳千里而来,只愿能亲眼见故人之子一眼,论情论义,我都礼当一谢。”
王明祥虎目含泪,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来。
他的身体本已如强驽之末,强撑了这么久,此时已有些撑不住,微微摇晃几下,就要向后仰倒。
杨江如鬼影一般,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已扶住王明祥并将他直接抱到床上。
方郗看着半昏迷的王明祥,忙道:“零七,你去门口看下,田府医怎还没到?”
零零七才到院门口,就遇上匆匆赶来的田府医。
囔囔道:“啊哟,您老怎么才来呀,主子都等着急了。”说着,就要拉着他走。
田府医受聘于宁国公府已有二十余年,虽平常主要是为老太太请平安脉,但以前也时常给零零七他们这些经常受伤的小子们诊治,彼此很是相熟。
闻言便白了零零七一眼,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是你呀,跟个蹿天猴似的,没看到我都赶出一身汗了吗。”
“谁出事了,啥情况?”他倒是不怀疑会是方郗,因为若是方郗有事,就不会叫他来,不仅是医术水平的问题,而是方郗从幼至今的脉相,顾老掌院了如指掌,有细微的变化,都能觉察到,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最准确的诊断。
正如,老太太若有事,第一时间也只会叫他一样。
这就是,就熟不就生。
零零七将王明祥的情况粗略描述了一遍,恳切道:“王大叔是为主子来的,请您多费心了。”
田府医懒得理他,只是脚步又急促了些。
诊完脉,田府医小心的解下王明祥扎起的裤管,仔细观察断腿处的旧伤皮肤颜色,又轻轻的按了按周围的肌肉后,重新盖上被子。
方郗看到田府医的神情,便知情形不好,心里沉沉。
柱子眼巴巴地问道:“大夫,我阿爹咋样,会好么?”
田府医迟疑了下,而后微笑道:“我们到外间说去,别吵了你阿爹。”
“额~~,好。”
“不用了,就在这里说吧。”
父子两人同时开口道。
转醒过来的王明祥豁达的笑了笑,道:“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心里大致有数,您不用顾虑我,就在这说吧。”
田府医看了眼方郗,见方郗点头同意,便道:“你的问题主要是当年伤口处理的太过粗糙,后又未经妥善调养,以致残余脓毒侵入脏腑引发气虚血败。”
方郗道:“能医么?”
田府医摇摇头,“拖太长时间了,全身机能已损,若是早几年医治可能还有一点希望。”
众人皆默。
纵是都有心里准备,但真正听到结果,却还是让他们止不住难受。
柱子低低哽咽:“阿爹……”
王明祥拍了拍儿子的手,抬头问道:“我还有多长时间?”
田府医略略沉思了会,道:“若精心调养,多则两年。”
“少则呢?”
“一年以上。”
王明祥呵呵道:“够了,我早就活够本了,能活着回家就行。”
方郗对田府医说道:“府中库房药材你尽管用,若还缺什么买不到的话,直接和我说,我让人去寻。”
而后又对王明祥道:“您就在府里调养,若是挂念家人,我遣人去把他们请来。”
王明祥笑着拒绝:“这哪行,哪能这么麻烦您,我歇上几天,就回家去。”叶落归根呢。
……
在众多珍惜药材的滋养下,数天后,王明祥已渐渐恢复些元气。
这天夜里,上善院厢房。
四周已清场,狼牙们守在门外。
房里,王明祥半靠着床头,宁国公、方郗和杨江皆坐在一侧,不见柱子。
“……北魏军来得很突然很快,事前我军在外的斥侯没有传回任何异常消息,待收到一份带着血迹的情报时,敌军已经逼近,我们只来得及将洛州府外的百姓村民迁入城中,战争就开始了。几天后将军才得知,我们在外面的斥侯几乎在同一时间段里遇害,全是一刀毕命,可是那时将军已经没有时间去追查这件事情。
十五万北魏军在城北、城南和城西对洛州进行三方合围之势,……战争绞得很紧,敌军人多,轮流攻城,日夜不停,几乎没有间歇。将近半个月下来,大家都很疲备,但仍坚持着,战争间隙时,将军都会带领着亲卫军,巡视一遍城墙,那天晚上也是如此,一切看起来和前几日一样正常。
第二天,天还未大亮,敌军新一波的攻势又开始,但洛州的城墙高而坚固,将军又守得严密,城内的百姓也极力支持,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