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老太太坐下后,杨江认真的看了看老太太的面色,又执起她的手腕,轻轻地搭在脉上。武功高深的人,大多是半个郎中,尤其在探脉方面,因为他们对人/体的经脉了如指掌。
老太太由着杨江折腾,眼里盛满笑意,她十分清楚这孩子面冷心热,是个再细心不过的。
杨江小心的将一丝真气分成两股,探入老太太体内,闭着眼感知,延着真气运行的路线,脑里逐渐浮现出一副完整经脉和血脉图案。年纪渐长,血与气的活跃度逐年下降,随着呼吸进入体内的天地尘埃,以及人食五谷杂粮后,那些不被吸收的废弃物,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堆积在经脉和血脉当中,导致气和血运行不畅,脉壁且被撑薄变脆,从而引发诸多症候,老太太目前就是这种情况,单靠药物和针炙也只能缓解一二。
刚睁开眼,就看到方郗关切中隐藏着一点紧张的眼神,倒是老太太自己不以为意,仍是一脸慈祥的笑容。
杨江微微一笑,道:“如顾老和田府医所说一样,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气血稍稍不畅,晚间等您就寝时,我去给您理一理。接下来每半旬梳理一次,大概三旬之后就无碍了。”
杨江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微雕训练,虽未大成,但在力道及事物形态的掌控上却是又上了一层楼,已隐隐触及天花板。
他现在虽离传说中,可凭空生有,脚下生莲的天人之境还很远很远,但对已存在的事物,对其现状的保持,甚至可对其进行延缓或加速的改变,虽然粗浅,但已进入另一层面。
譬如老太太的问题,他以前也可对其经脉和血管进行梳理清扫,但那是治标不治本,现在他即可在这一程度上对经脉和五脏六腑进行蕴养,尽管不能增添生机,然则可以延缓衰亡,算是标本两治。
当然,这不是万能的,不能代替医道,可互补,但不可代替。每一个道统的存在,可传承下来的,都有其不可替代的唯一性。医之一道,也是对先天之炁和阴行五行的另一种显示和掌控。与其它所有道统殊途同归,但可有侧重。
如方郗的先天不足,杨江就不能替代顾老掌院对其医治调理。
老太太也不客气,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笑咪咪道:“那感情好,祖母晚上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方郗道点头应道:“是呢,您晚上可别打呼噜啊。”
老太太轻拍了下方郗的手,“坏小子,还打呼噜呢,你以为祖母下地耕田啊。”
笑。
方郗笑着说道:“您没下地耕田,可伯父今可在田里劳作一天,晚上那呼噜声肯定如打雷一般,伯娘耳朵可得遭罪了。”方继忠平常还好,只是一劳累,睡觉就会打呼噜,且呼噜声尤其大,按他的老伙计,理国公等人的说法,比打呼,咱老方从未输过!
老太太哭笑不得,嗔道:“你就頑皮吧,还编排起你伯父伯娘来了,晚上我得告诉他们,挨了训,祖母可不帮你。”
在一旁服侍的青玉等丫鬟皆抿着嘴。
方郗听了,赶紧站起来,走到老太太背后,一边殷勤的捏肩捶背,一边谄媚的问:“这个力道可正好?您舒坦不?”
青玉在旁凑趣道:“老太太,咱三少爷这一手架势看起来可真不错,看样子,奴婢的活快保不住了。”
说着还对方郗可怜兮兮着求情:“您可千万别和奴婢的抢活计,奴婢可离不得老太太。”
老太太被逗的笑成一朵花。
……
申初,銮驾回京。
惠武帝的亲耕可不是摆样子。
实实在在,不渗水的劳作了近一整天的随驾勋贵和武将们,看着那些酸儒狂狷个个坐进马车里,平时本就有些不对付,此时更是不顺眼。
武将还好,经常操练,身子骨尚好,犁了几亩地下来,精神头还不错。可勋贵就不咋行了,大多人平素养尊处优,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所谓锻炼也不过是提着鸟笼出去溜达溜达,今儿一番下来,可不得像被腌了的菜那般耷头耷脑的,能翻的上马都得夸一夸他们意志力不错。
但,架不住腰酸背痛手疼腿抽筋啊,自己在马上痛苦,且还要保持英武雄姿状,话说,输人不输面不是,眼睁睁的看着文官半躺在马车里一副舒坦样,岂能不嫉妒。
恨恨的低着声骂咧咧:“瞧这些废才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就会靠那张嘴皮子!”
宁国公属于比较特殊的那一挂,既列位勋贵,自己又有军功在身,实打实的率兵作战过,不是那种靠祖宗余荫的人家。因此也养尊处优着,但一身武技也没丢下,廉颇虽老,尚能饭!
他同理国公并驾而行,身姿挺拔,脸上看不出倦惫。理国公侧头瞅了瞅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子因劳而有些佝偻着,故而显得肚子很是丰满,伸着一边手,摸了摸深圆的肚子,惆怅道:“想当年,我也是玉树临风,惹得无数小娘子亲睐的美男子啊,如今白发丛生,膀大腰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