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凝重,言语哀沉:
“此间事务自有我料理,殿下和阿苏德速回平郭大营,将原委详告统镇将军,请他派兵给弟兄们报仇。贼人马速奇快,再耽搁下去,追之晚矣。”
“这是自然,不报此仇枉姓司马!”司马白咬牙切齿,好心要帮封二抓贼,却吃了这么个大亏,他怎能甘心!
阿苏德暗暗惊诧,裴山平日间只做些琐碎营务,但逢此大败之际,仓促间却将战况汇总一清,实在沉稳厚重,本事不凡。
他不愿被这汉人比下去:
“殿下自去平郭大营,只是与九叔一番交代再派兵马去追,必然要耽搁时辰。我已遣了人吊着羯狗尾巴,此间鲜卑能战之人尚有三十之数,我先带人去追,虽不能致胜,总还能拖住羯狗片刻。”
司马白却不答话,只是扭头盯着平郭大营方向,沮丧的脸上忽然露出喜悦之情。
继而众人也都发觉,一支兵马从雨中徐徐行来,虽看不清晰,但观其军形大致,鲜卑本部兵马无疑!
裴山大喜道:“统镇将军不愧是慕容良将,我等还未报讯,他便已探知此处敌情,援军竟来的如此迅速!”
司马白却摇了摇头:
“这支兵马后面还带着太多辎重,只怕是来赔罪的乐格勤,此刻最不能见的便是这赖皮鬼了......万幸他不是庸才,麾下也是久历阵战之兵,已经足足堪用了!”
果然,来者正是乐格勤和他麾下将士,后面拉了大车,满满载着酒肉米粮,这雨天犒军,也是难为乐格勤了。
原来司马白于平郭城外扎营,辽东统镇将军慕容评便纳闷这昌黎郡王弄的什么名堂,一番追问之下,才得知乐格勤与司马白赖赌之事。
司马白甚得大将军慕容皝礼遇,加之乐格勤赖赌有辱门风,慕容评震怒之下将乐格勤一顿训斥,不顾天色已晚,责其立即上门赔罪。
乐格勤虽是万般不愿,但父命难为,终究还是拖拖拉拉,带着酒肉米粮前来犒军赔礼。
他原本只打算轻身简从上门赔罪,但他属下人多了心思,提醒他司马白如若借酒撒疯,人少便吃定了亏。
乐格勤点头称是,便从麾下拣选了三百骑兵一同前来,心道纵使在酒桌上对饮,也定不让司马白阿苏德他们占了便宜。
更且自己麾下将士前月随大将军征讨段辽,也立了功劳,就算犒军,有酒有肉,岂能单单便宜了司马白?
乐格勤向父帅请禀之后,慕容评也觉有理,况且左右也没有战事,军中清苦,借此机会犒劳麾下将士,亦是一举两得。
非但允了乐格勤,更从全军拣选了有功将士一百人,随乐格勤一同前往。
只是乐格勤万没料到眼前会是这般情形,待听明事情原委,顿时火冒三丈,大骂羯人目中无人,竟敢在平州腹地兵戈相向!
“倒真是杀场上才见的真英雄啊!”
乐格勤哈哈一笑,正眼也不再瞧司马白和阿苏德等人,一扯身上蓑衣掷在地上,抽出腰刀挥舞着招呼身后将士,
“慕容家的儿郎们,喝酒之事暂且一放,待帮殿下生擒了羯狗,再来受殿下的犒劳!”
司马白和阿苏德等人更加羞愧,恨不能钻进地缝!
好在乐格勤还算厚道,挖苦了几句,便要去追敌,裴山连忙提醒道:
“乐格勤,那队人马虽然人少,但精锐无比,定然担着不小干系。你去追敌需得小心谨慎,统镇将军那里,也还是要通报一声的。”
乐格勤听罢差点一马鞭抽在裴山脸上,好一个胆小如鼠的裴家老大,莫把爷瞧成了你家主子!爷随大将军征讨段辽时,你们不定在哪个小娘皮怀里吃奶听曲呢!
“哈哈哈...”
不待乐格勤说话,他身后将士已指着裴山笑成一团,更有人向乐格勤说道:
“待擒了羯人,再与统镇将军禀报不迟,不然将军定责我等怯战!”
“此话不假,”司马白终于说话道,“不过还是要多带些人手,一来让羯狗见见慕容军威,二来贼人四散逃去,人多也好搜山。”
乐格勤一怔,没料到司马白竟如此低声下气,只道他被吓傻了,刚要取笑,转头一想,心里不禁琢磨起来。
司马白三百亲军虽未经历过战阵,但平日打架游猎都是好手,绝不是没见过血的小娘皮。更不乏阿苏德这样弓马精熟的好手,现在居然吃了这么一个大亏,莫非敌人真有非凡手段?
但他回头一看自家军容,便又放下心来。不提自己麾下勇士,单是那各营抽调随自己来此喝酒的百余有功将士,便足以克敌制胜!区区数十人,还能通天了不成?
倒是真如司马白所说,万一敌人四散逃窜走了重要人物,可是不妙!想要克此全功,不多带些人手是不行的。
司马白见乐格勤略有所思,知道他听进了自己的话,又对阿苏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