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守八营所有都尉以上的领兵主官,连大都督卞朗都身首异处。百骸中枢一朝捣毁,这等若绝了安守八营两代人的传承,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观燕公之意,是要在此同司马小儿比划比划了?”卞乐压着怒火询问道,他早就憋着狠劲,要以汉人之血,洗刷安守八营的耻辱,要以司马白的人头祭奠亡父。
石斌这才幡然醒悟,暗呼误会,不过倒也不妨顺水推舟:“正有此意,不知卞督有何指教?”
卞乐咬碎牙龈,咔的一拜及地:“冤家路窄,某部请做前锋,誓斩司马小儿头颅,望燕公成全!”
咔!咔!咔!
安守八营一众新任将尉无不拜倒,同声喝道:“望燕公成全!”
“某怎能不允?!”石斌猛然站起,抱拳回道,“诸君戮力同心,共诛此獠,除我国朝心腹巨患!”
石斌摩拳擦掌,他不仅要打掉司马白,更要将他石斌的大旗第一个插上武昌城头!第一个插上建康城头!
而得知了追兵全是羯人的裴山,此刻与石斌一般无二,同样热血沸腾,两家相盼一战,算是卯上劲了。
两军对垒,局势瞬息万变,前一刻还顾虑追兵越过拒马紧咬不放,这一刻裴山却担心羯人铁骑避过厌军兵锋径往邾城而去,那不止是鸡飞蛋打,更无比可惜!
所以他并没有将拒马后的部曲撤回城里,一千游骑、两千郡兵,三千选锋仍然钉在这里,显然已经不惜以身为饵,也要诱敌来战了。
以这样简陋的工事,以这样的弱旅直逆羯人锋芒,所有人都骂裴山疯了,刚被救下的西军更是瞠目结舌,大叹恩人不知轻重。
他们西军如此精锐尚且被打的魂飞魄散,一支仓促成军的民丁竟敢主动邀战?不乏老谋深算的已经看出裴山用意,这个年轻的大军统帅,是要硬拉全军下水啊,包括还没喘上几口气的四千西军!
除了疯魔,已经没法解释这种无异于自杀的举动了
谁都不知裴山究竟图的什么,非得在此时、在此刻,和羯人一决死战么?
唯独裴山自己心里清楚,这个险值得冒。
因为他在等一场大捷,一场自永嘉之乱起,至今从未有过的大捷,一场能打折羯人腰杆的大捷!
原本只想干票大的,孰料来了票管饱一辈子的,来吧,干就是了!
立在厭旗之前,裴山背脊挺拔,朝北望去,望眼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