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白一直在等这一刻!
大和尚佛图澄究竟还有什么招数,下一步棋究竟会如何落子,他和石永嘉推演了种种可能,可是谁都没法笃定揣测,能想到的所有对策似乎都是扬汤止沸。况且对手是佛图澄,俩人一招误判,后果极可能便是万劫不复。
既然拆解招数是扬汤止沸,那何如釜底抽薪直指结果?
可佛图澄一番精心谋划,最终所图为何,俩人同样不知道,只能是豪赌一局,权且将佛图澄的图谋无限放大,那么放到最大是什么?
拿下建康!
于是,石永嘉为司马白草屋定计,四个字,守株待兔!
去建康,等着佛图澄图穷匕见。
任由对手布置,由其随意施展,皆不管不顾,只等其来打建康,这无疑是最笨最消极的办法。
司马白初闻之下甚至想笑,然而到底是没笑出来。
他自然不信石永嘉会不留私心的为他谋划,更随时随刻防备这着女人,唯恐被其在哪些不起眼的地方挖了坑下了蛊。
说到底,这女人无非是碍于当前石家内讧的形势,不得不与他司马白妥协罢了。这种因觊觎皇权而引起的内讧,没人比司马氏更了解其中三昧,一旦卷入这旋涡,不是谁想内讧,而是不得不内讧,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退一步就是深渊就得死!
这种旋涡一旦形成,卷入其中之人可以置国朝大义于不顾,可以视骨肉亲情为草芥,诸如里通外敌拆台坏事这些手段算什么,只为能赢便无所不用其极!
石永嘉是无法超脱例外的。
这是司马白之所以暂时和她联手的根本原因。
这女人极有可能存了一石二鸟的私心,既坏佛图澄图谋,又耗司马氏元气。司马氏和佛图澄两败俱伤,必是她最乐见其成的结果。
可沉思之后,司马白又不得不承认,守株待兔虽然极其幼稚,却也是最兜底的办法。
那就去建康吧!
先以王羲之为特使,持司马白手书急赴建康秘见王导,由这朝廷元老巨擘首肯并且亲自定策沿途诸般事务之后,王羲之马不停蹄再返荆襄,将商议细节面呈司马白。
司马白以王营三千骑,雷镇抽调一千骑,烽阳铁旅抽调一千骑,组建五千勤王精锐,早在武昌叛军东犯之前便开拔东进了。五千骑打着南兵旗号轻装简行,由烽阳老兵带路,先是南下绕过叛军势力范围,继而折返向北,避过城镇,专挑山路和偏僻小道,潜行江东腹地,绕了一个大圈奔往建康。
就在叛军兵临石头城的前一天,这五千骑已在王导的精心接洽下,化整为零驻进了禁卫大营左厢。
神不知鬼不觉!
整个建康知道此事真相之人,唯有王导和皇帝司马衍两人而已,便连具体操办事务的官差们,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事!
不过静守株前的司马白却也万万没有想到,兔子竟来的如此迅猛如此出乎意料,自己等来的这只兔子太大了,大到比狮虎猛兽还要凶悍。
惊叹佛图澄神来之笔的同时,司马白不禁自问,兔子虽然来了,可他能拿的下吗?
他毕竟只有五千厌军!
城外却有叛军二十万,这其中虽然尽是乌合之众,但主力精锐绝不会少于两万。
最要命的,是那三万赵军铁骑!
以五千硬撼五万?
几同痴人说梦。
实际,五千厌军要面临的考验,远远不止五千硬撼五万!
赵军两淮军团已然过江,正在奔袭建康的路!
东军残师两面受敌,又能牵制阻挡多久呢?东军一旦被吃掉,那么赵军的狂风骤雨呼啸及至,不论司马白五千厌军战果如何,恐怕最后都难逃全军覆没。
王导会看不见这些致命威胁吗?
密谋之初,王导或许只为用厌军做为杀手锏对付教军,但现在这种情况,他竟还如此一味信任自己?以至竟说出力挽狂澜这种希冀?
只半日功夫,杀手锏变成稻草,稻草真的可以救命吗?
司马白左眸寒光一掠,这大晋元老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信任模样,但他眼中所见,老人乃是光影黯淡,气息散乱。
这分明便是忧心如焚的表征,司马白甚至能断定,这老大人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只是凭一口气吊一丝命而已。
看出这些,司马白并未使用望气异能,准确说,是望气异能已经升华了。此刻眼中所见已无从前残像虚影,他甚至没有特意调用矩相珠胎,左眸便已感知了眼前人的气息。
是的,矩相珠胎变了样子。
自与石永嘉屡行夫妻之实以来,珠胎便似得到了大补滋养一般,日益充盈凝实。
非但矩相珠胎本身变了样子,司马白对其的使用方法也不一样了。最初使用矩相珠胎只靠偶然靠本能,顶多算做野路子。从慕容恪那里得到初卷起,渐渐窥得门境,再到由李虞那里得到简牍,已是登堂入室,直到与石永嘉合力解读出藏文镜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