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兄,纣王打算将此事带过,一直拖下去。”
甘盆道:“拖下去,麻烦的是我们。”
傅言点头:“等到腊祭与田赋事毕,朝中公卿便有空闲针对我们,到时候若是朝臣倾力,确实是件麻烦事。”
甘盆问道:“该如何是好?”
傅言沉吟片刻,道:“既然纣王想捂着,不想面对,那我们就逼着他面对,流民闹事,总得处理吧?”
甘盆犹豫道:“会不会有些过了?”
傅言摇头:“我们不过是加一把火,做工不发工钱,那些流民早有怨气了,不然谣言也不会传得这么快。”
甘盆不解:“做到这种地步,到底是为了什么?”
傅言道:“让纣王看明白贵族的底线,我们没有参与子启与娄云衢的叛乱,又乖乖缴纳了商税,这已经足够了,不能再做让步,纣王也太过激进,不过是让出了羊毛衣的利益罢了,就想收取田赋补足,难道想彻底与贵族阶级开展不成?”
“那”
“甘兄,你知道,我是个有情怀的人,虽然不能像先祖一般为大商出力,却也不会在这时候推他一把。”
“那该如何?”
“只需这般这般”
三日后,淇水河畔。
淇水河畔其实是一处著名景点,闻名四海的戏曲麦云刺纣王中,开幕便是淇水送别,更留下了风萧萧兮淇水寒这等脍炙人口的名句。
不过现在淇水河畔却不适合游玩,想玩的话只能费力走到下一段去,因为离朝歌最近的一段淇水,已经被划在了扩建范围之内,无数由流民转业的民夫,就在此地如火如荼的劳作着。
这些流民主要有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早在北狄各部族臣服之前,从北地跑来的牧奴。
他们对目前的状况倒是没什么抗拒,不发工钱也没什么,属于憨厚老实的那群人,最多也就是吐槽几句,仍旧卖力干活。
毕竟他们以前是牧奴,牧奴的生活比大商奴隶还惨,现在的生活哪怕只是管吃管住,也不知道比之前强出了多少个档次,不过他们也是平日里最容易招惹麻烦的群体,狂野好武,即使当了一年流民,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和剽悍好斗的风气却没有丝毫的减弱,火气大。
另一部分则是从西岐逃来的流民,有的是孤身跑路,自己吃饱全家不饿,有的是在跑路途中被追上,丢了妻儿,勉强来此,心怀抱怨。
这些人抱着各式各样的情绪,在朝歌住了一年,大多对生活不抱有期望,勉强活着,甚至还觉得自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变作贵族家中的奴隶,基本属于混吃等死的群体,因而做工也不卖力,属于出工不出力,升米恩斗米仇,整日埋怨的那群人。
世间百相,流民组成如此杂乱,自然少不了恩怨纠葛,哪怕没什么事,只是西岐百姓与北地牧奴之间的文化差异就足以造成私斗。
往小了,只是三五人斗殴,往大了,则是三五十人大打出手,几乎从来没有停止过。
即使有新法禁止私斗,这些人也没停手,让李靖极为头疼。
流民在城外啊!难以管制,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溜走,还能怎么处理?
要抓,要逮,那就得大费周折,实在没有那么多人手,如果提前走漏了风声,人家更是一走了之,反正流民本来就是流动的。
以往只是小打小闹还能想着法儿处理一番,可现在不同,兴许是做工拿不到工钱,催生了更多的怨气,总之两个群体之间的摩擦越来越激烈,隐隐有了聚众斗殴的倾向。
流民民夫有去年的临时住所,也有时不时赈济的粮食,吃住倒是不愁,但水只能自己打。
这时候的水倒也好说,没有污染,喝不死人,直接在淇水取用就可以了。
今年不知怎得,不仅粮食丰收,水源到了冬日也不减少,所以并不会有抢水的困扰。
但不抢水,可以抢道,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有一百种挑衅对方的理由,哪怕只是擦肩而过,互瞪一眼。
北地牧奴发挥正常:“你瞅啥?”
西岐流民听不太懂:“牛给你卸咧!”
“你再瞅?”
“你得贼列狗咧,这么瓜皮!”
鸡同鸭讲,又早看对方不爽,北地牧奴不由得大怒,吹了个口哨,便喊来了几十人,抡起袖子便打。
西岐流民自然不甘示弱,但这时候他们终于明白前阵子纣王为什么会推行短袖短衣,中原服饰着实碍事,空手搏斗落了下风,再加上本就不如牧奴们壮硕,连着最开始那人,一共死了四个,余下的人人带伤,只得狼狈逃走。
逃走的人自然不会就此罢休,本就是从西岐逃来的流民,对生活都不抱有太大希望了,还能不争一口气?
西岐流民们立即聚众而动,举着木棍、柳条、石块等物,冲着河畔边的牧奴而去。
北地牧奴一见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