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人多,也不含糊,口哨一吹,咱们摇人。
随后就来了千百人,喊杀声大起,他们都是从北地一路逃来的,胆子不小,从来没怂过。
打着打着,火气就上来了,真就往死里打,一点都不留手,历史上头一回大规模民间斗殴就这么诞生了。
西岐来的流民团结,他们在羌人的追逐下互相扶持逃来此地,会互相照应,是不是还有些配合。
而北地牧奴则都各自为战,他们身体更壮一些,但勉强温饱,也只壮的有限。
两拨人相遇,五五开,新仇旧怨一起算,红着眼打大打出手。
拳拳到肉钝器相搏的场面,比两军对垒一刀两断更为骇人。
一时间呼喊声连连,惨叫不断。
双方也不知道打了多久,等到工部官员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
换做姜文焕可能一个人把这万把人都给打爬打,但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工部官吏,面对打出血气的两拨人马无能为力,只能匆匆报入宫中。
而那些撕扯殴斗的流民,则你挡着我,我绊着你,死死揪住对手,谁也不肯先放开,甚至有许多直接滚入淇水之中,就看谁憋气憋得时间更长。
棍子打死的,伤口痛死的,淇水淹死的,泥巴呛死的
流民充分展现了人类利用工具的能力,各种尸体死法不一,尸横遍野,无法计算。
即使后来玄鸟卫与执金吾来人,抽出刀拉开阵仗,两拨人马还在打骂不止。
“什么禁止私斗?这瓜怂打老子老子还不能还手?”
“就是,等老子被他打死了你们破烂玄鸟卫再出来收尸?”
“这叫你妈的新法!”
“北狄异族就该打,我们才是大商子民!”
“放你妈的屁,俺部族首领就在朝歌当侯爷,虽然俺跑了,他能不照拂些?你是什么东西?”
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子受没有在砸核桃嗑瓜子,而是迷迷糊糊地打瞌睡补觉。
“陛下,万尚书求见。”
当驾官传到,上首的子受打了个哈欠:“宣。”
估摸着因为一直不发工钱民怨又上了一步,万大包工头这才离了宫殿特意上奏,看来黑心房地产商效果很不错。
万年疾步走进,拱手道:“陛下,流民暴动,死伤无数,还请陛下明示,该如何处理。”
子受一下就不困了,暴动?
这让他想起了春秋时期的百工暴动,卫庄公蒯聩不恤民政,奢侈腐化,对奴隶们残酷剥削,虐待工匠,使他们不得休息,贵族石囿引导奴隶暴动。
自己这边也差不多,流民民夫没有工钱,心有怨言,贵族也因为收取田赋而不满,有引导流民暴动的动机。
昏不昏?昏啊!
子受期待道:“为何暴动?”
万年答道:“西岐流民与北地牧奴早有矛盾,今日不知怎的,大打出手,伤及无数。”
子受沉默了一下,好像不是百工暴动的剧本,是商鞅渭水大刑的剧本,据说商鞅变法之后,在渭水杀了七百个聚众斗殴的人,把渭水都给染红了。
这渭水大刑不知真假,但的的确确留给了所有人秦法严厉的印象,也让人战战兢兢,不敢犯法。
子受看向李靖:“李卿家准备如何处置?”
李靖道:“新法禁止私斗,治国之道,一刑,一赏,一教也,刑赏不举,法令无威,私斗流民均乃刁民,理当除之。”
子受问道:“那依据新法,私斗之人,应该如何判处?”
李靖拱手:“陛下,民间私斗,首恶与主凶斩立决,从犯视其轻重。”
“涉众者几何??”
“千人不止,恐已近万。”
子受沉默一阵,怎么处理,还真是个难事。
按这个数目,主犯只怕也得有一千个,杀得怕是比渭水大刑更凶。
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杀得多了,可以是新法严厉,陛下圣明。
杀得少了,可以是仁心仁术,陛下圣明。
子受:“”
他倒也不是没反过来想,杀得多了就是残暴不仁,杀得少了就是妇人之仁,可依照过去发生的一切,事实情况不允许他保持乐观。
这个选择题好难啊
想了好一会儿,子受才道:“诸卿随朕出宫,往淇水一行。”
还是实地看看该怎么做,而且事关千条人命,他也不会随意做决定。
话音刚落,费仲就拜下道:“朝堂之上如何能判处淇水之罪?遥坐数里之外,又如何一言定得千人生死?躬身察看,方能明察秋毫,陛下圣明啊!”
尤浑附和道:“费尚书说的极是!”
子受眼皮跳了跳,怎么开头就是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