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然点头,抿了一口茶水。
郭嘉叹了一口气,他有些羡慕孙原,从他初见心然的那一刻起。心然美如天仙,又这般和善温柔,陪孙原生活了十几年,他不明白孙原为何爱李怡萱爱得那般死心塌地。
“你不点破么?”他又问。
心然微微一笑,如春风解冻,沁人心脾:“你不提,便是在等,那我一同等便是。”
郭嘉心下慨然,确实如此,他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形势绝佳的机会。
湖水静谧,秋风徐扬,枫林似火,松竹青葱,好个时节。
他突然抬眼,心然背后那一抹雪白悄然出现,脸上终究是泛起了笑意:
“幼安,你终于来了。”
茶水又新沏了一杯,管宁轻嗅,果然是仙子泡的茶,沁人心脾,解人烦忧。
心然放下茶勺,冲郭嘉道:“你想要什么,可以说了?”
“自然。”
他点点头,冲她一字一句:“我要紫龙珏。”
心然不语,只是将右手放在案上,直推到他身前,抬手处,一枚紫色玉佩已然呈现。
“予你。”
郭嘉嘴角轻轻上扬,望着心然,又道:“我要渊渟剑。”
“休想。”
心然眉眼不动,便已回绝。
郭嘉皱眉:“没有渊渟,我无法让张鼎受命,张鼎不信我,虎贲营不出手,张牛角必死无疑。”
他猜不出,为什么心然能够交出紫龙珏,却不肯交出渊渟剑,这两件东西都是孙原所有,如今都在心然手上,若是没有这两件东西,整个魏郡、乃至整个冀州,没人相信孙原回来了。他下意识地看向管宁,后者仍是饮着茶,一脸淡然的模样。
自知问管宁也是无果,又问:“为何?”
郭嘉所谋一切,皆是为了魏郡、为了冀州、为了黄巾军,更是为了孙原。心然不会不明白他这一番苦心筹划,不答应便是有所条件。
心然放下杯盏,淡淡道:“渊渟是青羽留给我保护紫夜的。”
“剑不离身,出了清韵小筑,我在哪,渊渟剑便在哪。”
郭嘉眉眼低垂,嘴角却是泛起笑意。
渊渟离鞘,潜龙出渊,执渊渟者,便是清韵小筑主人。
清韵小筑主人,只有一个,便是魏郡太守孙原,天子钦定的“公子青羽”。
心然,想得比他更深远。郭嘉是魏郡太守府的故吏,不涉兵权,即使是他带着渊渟去见张鼎,张鼎也未必会听他调遣。心然不同,广宗之战,人间仙子一剑挡天威,她在虎贲营将士心中的地位绝非郭嘉可比。
心然是孙原最亲近的人,郭嘉甚至能够相信,倘若没有渊渟,仅凭心然一句话,便足以令张鼎听命。
管宁放下茶盏,眼神转到郭嘉身上:“你用虎贲,可是知道幕后出手的是谁?”
“不知。”郭嘉摇头,“也许是王芬,也许是冀州的门阀世族,抑或是千里之外帝都城里的诸多权贵,便是张牛角自己,亦有嫌疑。”
管宁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王芬是党人,也是士人,他不会想做这样的事情。”
“冀州的几个豪门,崔家、甄家曾与魏郡太守府合作,沮授、审配还在府中任职,田丰孑然一身,太学带出来人不会背叛青羽。”
“张牛角不会自寻死路。”
“帝都中人,除了袁家和中官,没有人能将手伸得如此远。”
“不过……袁隗支持皇甫嵩,中官支持董卓,张梁快被这两人平了,此刻逼反张牛角的黄巾军,有什么好处?”
管宁终究是管宁,丝丝入扣。郭嘉不禁有些无奈,巴掌大一个魏郡,竟有那么多聪明人,还都在他的身边,名声还都比他好些,怎能不无奈?
“罢了。”
郭嘉弃了杯盏,道:“确实有我推波助澜,不过我亦非主谋。”
管宁与心然互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
黄巾军只信孙原,所以只敢吃虎贲营送来的粮食。
“虎贲的军粮,有一部分是由河内、河东郡供给,一部分是由冀州供给,冀州粮草如今由王芬掌控,换粮食自然不在话下。”
“先送进虎贲军营,再由虎贲军营送入黄巾军大营,费时费力,王芬便将冀州供给的军粮一分为二,一份送入虎贲营,一份直接送入黄巾军大营。”
管宁随即便跟着说道:“以张伯盛的心思,不可能任由王芬直接插手黄巾军的事情。于是你‘恰好’出现在虎贲营,‘恰好’与张鼎说了几句,张鼎便‘恰好’将旗号铠甲送给了王芬——”
“是也不是?”
郭嘉皱眉:“明明是借,怎么能是送,盗用军资,张校尉可是要下狱的。”
心然掩嘴,眼里已有了笑意。
管宁脸上突然没了表情,一双星眸如剑,直刺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