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手中闻焕章给的银票是官营“大宋钱庄”的纸质凭证,一张价值纹银一百两,总共有三张。
听完朱武的解释,邹渊惊喜道:“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多钱。”
这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宰相蔡京一个月的纯俸禄也就三百两纹银,闻焕章一挥手就是三百两,真是大手笔,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重大秘密,除了杨林,恐怕无人知晓。
申时将过,朱武记起跟叶春约在酉时相见,便让邓飞、邹渊先回客栈,自己一个人去樊楼赴约。
邓飞、邹渊不相信叶春的为人,因此不放心朱武只身涉险,执意要随身保护,朱武拗不过,便道:“我跟叶春只是叙旧,人多反而不好,二位哥哥如果就是放心不下,不如在樊楼大堂散座上喝酒等我,既能照应,又不会让叶春起疑,如果真有不轨之举,迟早暴露出来。”
邓飞、邹渊点头称是,于是三人信步走到了位于御街北端的樊楼,分头入去。上次那个酒保还认得朱武,引他到三楼内侧叶春订的阁子里,叶春早就已经到了。
桌子上摆了按酒、各色果子,一瓶上好的“玉壶春”。
朱武坐定,叶春随口点了几个菜肴,看来是这里的常客。
“叶总管好像已经熟悉了东京开封府的生活。”朱武淡淡的说道,他叫叶总管不是故意讥讽叶春,只是一时改不了口,叶春也不以为意,说不定还有些怀念这个称呼。
“朱武兄弟对后来发生的事情有所不知,难免对我产生些误会。幸而今日遇到,有机会当面解释。”
“我也正想请叶总管指点迷津,还原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日从泗河坐船到达徐州,在李俊船队遇到芒砀山水匪之前,按照柳大官人和高太尉府李虞候的安排,我们的船提前登陆。李虞候向柳大官人要调我到东京开封府,柳大官人不敢推脱,我便离开柳大官人,跟李虞候到了殿帅府见到高太尉,高太尉对叶某的造船技艺早有耳闻,便留叶某在府里做了亲随,说日后有功再授实职。后来才听说柳大官人死了,你们几个除了王定六在泗河落水凶多吉少之外,其余人都侥幸逃脱。我四处打听你们的下落,结果一无所获。”叶春道。
“叶总管知不知道高太尉派人杀了柳大官人,而且是陆谦动的手。”
叶春神色如常,并不惊讶,淡然道:“原来你也知道。”
“柳大官人咽气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朱武道。
终于,叶春眼睛里泛出了泪光。
朱武对叶春怀有比较复杂的情感。一方面他曾经是柳世权的第一心腹,看见他就如同回到了在柳府,与李俊、石秀等人一起的那些日子。另一方面他现在是奸贼高俅的手下,柳世权的死极大可能有他一定干系。
叶春回过神来,亲自烫酒,与朱武把盏。
“高太尉想让谁死,南斗星君也无力回天。身居高位者,心思更是难测。普通人之间,恩就是恩,怨就是怨;商人之间,利就是恩,债就是怨;官场之间,顺我是恩,逆我是怨;而在统治级别的高太尉眼中,远我是怨,近我也是怨,柳大官人跟高太尉的一段情分,却成了高太尉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叶春沉浸在自我想象的空间里,蓦然醒过来,自嘲道,“朱武兄弟年龄尚小,未必能悟透这其中的道理。”
“我只知道高俅杀了柳大官人之后,也要杀我们水陆两路运送药材的知情者灭口。先后派汝南颍州节度使梅展两度截杀,都被我们侥幸逃脱。叶总管不会是在替高俅打听我们兄弟的下落吧。”朱武讥诮的说道。
“朱武兄弟说笑了,”叶总管借斟酒来掩饰尴尬的神情,“李俊有帅才,水战当今世上罕逢敌手,还有一手好箭法;石秀有将才,才十六岁就智勇双全,马上步下是全能战将;你有霸才……其实柳大官人和我最看好的是你,霸气是培养不出来的,一定是从先天娘胎里带出来,藏都藏不住,柳大官人眼光毒辣,看人极准,他说如果给你些根基,纵横天下独霸一方完全可期……”
朱武头回听人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评价,不过并不觉得夸张,因此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柳大官人本想拢住你们这些人才——包括我——为高太尉效力,名垂青史,谁料高太尉容不下他,可惜了你们一班风华正茂的少年才俊。”叶总管惋惜地摇摇头,“我曾经跟李俊喝醉了酒口出狂言,说如果我俩联手称霸水上,天下无人可敌。”
“也许这并不是狂言。”朱武轻声道,他隐约预感到这对水上双子星未来必有一战。
叶春哈哈大笑,举起手中的酒杯,将杯中烈酒“玉壶春”一饮而尽。
“高俅是殿帅府太尉、殿前司都指挥使,管理天下兵马,也许区区几个有潜力的江湖少年,他看不在眼里,朱武兄弟,以我对高太尉的了解,他不会放过你们。你还是尽快离开东京开封府,想办法通知其他兄弟,躲远一点。”叶春推心置腹地说道。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