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须依靠抢劫为生,以战养战,所以要经常出山袭击商队才能维持。如果不是于玉麟低估了太行山贼的实力,轻敌冒进,而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积小胜为大胜,凭借泽州正南军两千三百人的实力,足以将太行山南寨上千贼兵消耗干净。
可惜于玉麟用兵比起安士荣来还是有差距。
现在朱武最想知道,泽州知府会怎样安排营救于玉麟和桑英,泽州禁军还有七个军一万六千一百名军士,如果让师父闻焕章领军,把太行山南寨连窝端了也指日可待。
尽管朱武跟“泽州五虎”这种职业军人不如跟陈达这种江湖好汉那更加性情相投,但毕竟相处日久,有些情分,蓦然间两个被抓走,一个失踪,心中难免牵挂。
陈达跟“泽州五虎”中的老五桑英情投意合,走得更近,眼见桑英被俘,心中着急,每日里都到泽州府衙门口和对面的酒馆打听消息,询问知府什么时候出兵,他想亲自参与营救于玉麟和桑英的行动。
已经三日过去了,曹洪、石逊没有从衙门里出来,府衙中也没有消息传出。
朱武、陈达等不及了,去闻焕章府上拜访,了解情况。
闻焕章告诉他们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泽州知府以丧军辱师的罪名将曹洪、石逊收监下狱,因禁军归属殿帅府管辖,明日他们将被押解送往东京汴梁城殿帅府治罪。
朱武听到消息不禁愕然,问闻焕章:“胜败乃兵家常事,卷土重来可矣,若战败了便治罪,以后还有谁敢奋勇向前?”
闻焕章道:“蔡京、高俅、童贯三人任人唯亲,屡次派亲信带兵剿匪不利,反而激起南方义军盛行,怕官家怪罪,压着消息不敢上报。再有山匪杀败官军、造成损失的战报,朝廷上下噤若寒蝉,生怕掀出以往的诸多败绩,触怒三位权臣。泽州原本被贼寇劫去了不少运送出去的军器铠甲,知府已然惶惶不可终日,如今派出的一个整编军遭到太行山贼寇全歼,更是不敢承担责任,便将罪名一股脑儿推到于玉麟头上,于玉麟被俘,曹洪、石逊就成了替罪羊。”
朱武大惊,道:“贼寇原本不杀‘泽州五虎’,便有招降之意。如此一来,岂不是更把于玉麟推到了进退维谷,不得不降的境地。”
闻焕章叹道:“天下有几人生而为贼,还不都是被官府所逼。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朝廷奸臣当道,地方府衙也是竖子横行,岂有忠义之人。山贼为何通晓兵法,训练有素,因为其中招降的朝廷将领、军士极多,皆是官府畏首畏尾不作为造成的。加上当官的克扣军饷,滥用军力做军役,当兵还不如当贼。”
朱武默然良久,道:“先生有济世之才,但是在当前的世道中难被重用,不知有何打算?”
闻焕章道:“或隐于野,或隐于市,或隐于朝。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何必拘泥。”
朱武点头受教,询问了曹洪、石逊被押解启程的时间、路线,便带着陈达告辞了。
因为曹洪、石逊是戴罪军人,要送到东京殿帅府审判,就不是州府的公差负责押解,而是排出了五十人的一整队禁军士兵,由一个队长率领,从南门出城,步行到东京开封府。
曹洪、石逊是泽州有名的将领,军中好友众多,这日一早纷纷前来城外相送,有沿途摆酒肉招待的,有赠送银钱的,也有嘱咐押解队长沿途好生看觑些个,负责押解的军士与曹洪、石逊同属禁军,有物伤其类之感,自是不肯怠慢,无须叮嘱。
这样捱捱停停,直到下午未时三刻,方才走出三十里外。这个时间官道上往来行人稀少,队长看前后无人,喝令左右给曹洪、石逊卸开枷锁,道:“二位指挥使大人,小人孙如虎,是东南军步兵队长,深慕二位指挥使的人品武艺,只是无缘得事麾下。今日天幸押解的差事落到小人头上,小人寻思,二位指挥使大人此去东京殿帅府即便逃得性命,也是流配千里的下场,误了前程不说,何日才得回转。不如就此逃脱,寻个山头落草,学太行山好汉,也强似受官府的腌臜气。小人愿追随二位大人,手下这五十人愿去都去,不愿去的即刻回城首告,按规定不会治罪。”
五十名军士平日里念孙如虎好处,兼之官府苛刻,当兵不乐,一时都说愿去,只有两人妻小在泽州,割舍不下,孙如虎遣回泽州首告。
曹洪、石逊深感孙如虎厚意,只是去往何处犯了难,犹豫不决。
朱武、陈达一大早就骑上马悄悄跟着押解队伍,只是一路上送行的人多,又有些来往行人、商队,不好出手相救。此时见官道上无人,只有五十名官军解送,朱武自忖以他和陈达的身手,骑着马冲击五十名步军胜算很大。
于是正当曹洪、石逊踌躇之间,朱武、陈达一个舞着双刀,一个挺着出白点钢枪,向押解的队伍冲来,口中喊道:“放下兵器,饶你等不死,否则,格杀勿论!”
孙如虎不知对手是谁,紧忙指挥步军摆开圆形疏阵,准备对付突如其来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