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号着,一边踏着河水,一边让属兵和两位学员跟上来。二人自然不敢懈怠,在乐正绫艰难地让自己的坐骑踏过河流的时候,她发现这条小河正是流向渼陂湖的。
“我们骑得也太远了。”她向眉出呼道,“能回去么?”
“这里是上林苑!”那名骑士只是自顾自地,跳上石子岸后便接着向下一个地方驰去,环首刀被他高高地举过头顶,好像他的人生一直在朝前方的敌军冲锋的路上——尽管他到现在为止并没有面对过一个敌人。
四位伴随骑兵和乐正绫二人也到达了小河的对岸。天依举目一望,发现在不远处的树林后,正有一道山坡。眉出正像堂吉诃德一样,将刀尖指向前方,朝着那面山坡进行冲击。她们只能跟着这位疯狂的伍长,快速地奔上那道坡下面细长婉曲的山路。
在山坡与河流间你追我赶了许久,乐正绫和马匹逐渐地产生了一种协调。她压着身子,渐渐地追上了在前面的眉出。
“追上你了!”乐正绫紧紧握着缰绳,对身侧的骑士道,“你不是一直要听泰西关于骑马的歌吗?”
“对。”眉出看着旁侧的渼陂湖,“你会唱?”
“我用他们言语给你听听,虽然我的嗓子已经不太好了。”
随后,在接下来的山径和平路中,眉出和乐正绫便你一句我一句地,各自用戎话和俄语唱起歌来。《草原骑兵歌》的歌声和马蹄击碎雪地的声音像一阵风,在山谷里久久回荡。在歌声的浸润下,天依也感到自己的马术逐渐成长起来——就是长久高速骑乘时自己的腰感觉非常不适。
行过一处草地,骑士忽然转头向自己的学生和部属们说了一声:
“看我的!”
随后,他逐渐把马速放缓,从背上卸下弓来,抽出一根箭,压下身子,搭开弓弦,指向马的左面。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眼前这位老弓手的表演。
只听得弓弦松开后破风的响声,远处有什么东西应了一声,落在地上。天依循声看去,箭矢插在了雪地里,在箭末端与大地发生交互的端点上,有一只灰色的野兔。
大家打马上前,检查这只野兔的尸体。骑士拿出短刀,将那只兔子身上的箭拔出来,用积雪简单清洗了,又插回自己的箭匣中去,准备上马。
“眉伍正,我们不把它带回去吗?”天依问他。
“没必要,野狼会替我们吃的。”眉出转过身来,向她说,“我算是给它们交了个朋友。”
接下来,经过这片雪地之后,众人便踏上了返程的归途。这次全队的速度显然并没有来时那样快了。
“知道你们累了,回去好好休息。”眉出向两位女骑手说着,“一般,第一次做这种事,第二天起来腰都会痛很久。我是习惯了,你们也要捱过来这个过程。”
“有什么良法能减缓么?”天依眨了眨眼,迅速预见了自己明日爬不起床的场面。
“我不知道。”那名青衣骑士说,“我要是知道,我就不是骑士了,而是在营里给人敷药。或许食点姜会好吧——至少驱寒。”
“或许。”
通书什什正的骑兵训练队伍再一次路过渼陂湖,对面湖边的高台在冰和水的倒映下显得更加壮观。天依看到,为了省材费,高台的体量明显地减小了,而台的顶部多了几座二层的木楼阁。很明显,从裸露出来的结构看,楼阁还是极受井干叠枋这种远古做法的影响。汉武帝在位期间,为了招来仙人,曾经修筑过鸡栖楼和井干楼。看来她们所见这类离宫中的楼阁某种程度便能代表宫殿建筑中楼阁的一般模式。
“这种离宫,”眉出指着湖面中的倒影——他不敢直接指向离宫——说,“天子一年当中,能来住上一两个月,都已经很久啦。”
“那平时呢?”天依问道。
“平时,宫苑总不可能说弃置吧。这里还会驻有一些士卒和宫人。要说士卒,那一般就从我们营和其他南北军中选出,可以轮换。我也当值过。”眉出介绍道,“要说最苦的,就是里面的宫人了。她们几乎一年到头都守在宫里,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每天晨起梳洗,不知道给谁看——除了军士和军尉,就没人看她们了。”
这是天依和乐正绫第一次听说,广袤的上林苑里还有和她们一样的女性居住着。只不过她们由于现代语言学知识和朝廷对汉外语言研究的需要,从家奴中被拔擢出来成为什官,而她们则需要可能终生地居住在这座宫里。就算受到皇帝的恩遇,被移入桂宫,也常常是在面对空室冷床的生活中度过的。一念及此,天依的心里就一阵发寒。军服外的温度仿佛更低了一些。
“你和她们的区别就在于此。”眉出笑了起来,试图说些轻松的话,缓和当下的气氛,“同样是女人,你们和她们都有用,但有用的程度不一样。你们是对今上的大事有用,她们是对今上的小事有用。”
“……我们能去那边看看么?”天依看着远处的离宫,问她的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