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张嫂道,“那边的土质跟这里还比较像,也有些营养,它们大半基本上都能成活。”
“花花绿绿的。”乐正绫蹲下来,指着它们,向为桂说,“hraa(花)。”
“hraa。”
毋奴韦站在一边,显然乐正绫开始教这个小家伙简单的汉言了。在此之前,她们之间都是通□过表情和动作来交流。
“以后长安内会开学校,”天依对毋奴韦说,“你和为桂如果熟悉汉言,或许能优先成为学校的老□师。”
日后汉朝同西域通婚,汉帝会在长安开设学校来教那些宫女学西域的语言——即吐火罗语的前身,西域和河西的东伊朗语。就目前的观察来看,从小月氏迁过来的塞人部落使用的塞语,和西域的龟兹语是非常接近的。毋奴韦等三个女塞人,她们的生活肯定不会止于给通书什当塞语教员,日后的前途是不必论的。这也算是天依等人给她们做的一点小小的工作吧。
两日的假期迅速地过去了。在假期结束之前,天依二人还前往赵破奴的军幕,向他申请了一万根木牍。这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以至于军幕需要花一定时间来申请和筹备。元狩二年二月一日早晨,一切都恢复到了出军前的秩序。在上午,通书什被带到上林苑大营外的草地上,继续温习马战。
“在草原二十天,就没打过仗。”眉出向他们说,“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必须操练起来。”
祁晋师的严厉催促成为了背景声效。楼昫骑着马,飞快地掠过一只又一只靶子,扬刀左冲右劈。张万安紧随其后,这个少年对于行伍里面的事已经非常熟练。他那个做刑徒的父亲如果看到儿子现在这样,应该会非常欣慰吧。天依如是想着。
见到楼昫若此,夷邕自然也不敢居于这个小弟之后。士兵们催动快马,轮流击中着靶子。初春的景致似乎带给了他们良好的状态。在这个状态下,大家都发挥得不错。
“如果能许愿的话,我希望这一辈子他们都只打靶子。”乐正绫看着远处的众人,“而没有和人比试的机会。”
“应该是这样。我们出河西的时候,骠骑将军必定会派人保护的,这点放心就好。”天依向她说。
训练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今日的训练主要还是为了让士兵们找回骑行砍击的状态,何况大家从草原上记录获得的文献还没有整理。在上午结束之后,通书什就收队回到营中,今天剩余的时间里,他们将把前十二天和后八天调□查获得的匈奴语和塞语资料,整理成一个词库。
“我对词库这一套不太熟悉,”乐正绫转向旁边的天依,“你给士兵们讲讲,词库的工作应该怎么搞吧。”
“行,”天依点点头,走到士兵们中间:
“大家还是分成四个小组坐着,前两个小组我知道是获取的匈奴语词库,后两个小组是塞语。原先这样安排,也是为的大家能在这整理的时候同时参与。”
天依这么说着,向他们抛出了一个问题:
“整理词库,目的是什么?”
经过二十天的语言学实践,士兵们的反应快了很多。同时有好几个士兵答道:
“词库是句法过程的素材库。”
“词汇是语言的夯土。”
这些回答从结构主□义到生成语法,不一而足。士兵们现在在学派上还是模糊的,天依暂时不苛求他们将这两种理论区分开来,而是先囫囵地学着。这是一个权宜的状态,日后有时间肯定要改正。
“说得都对。整理词库,我们得编成一本词书,或者说,按我们海国的话,叫‘词典’。”天依继续考众人,“为什么不是字书,而要称词书?”
“因为文□字和语言是两套系统。一个是视觉符号系统,一个是听觉符号系统。我们记录的是词,它可以用不同的汉字来表示,甚至可以用不同的文□字来表示。”
“好。那什么是字书?例子是什么?”
“是以字为单位,解说汉字的字形,和它记录的词的音义的书,例子是《仓颉篇》。”
“词书呢?”
“以词为单位,解说汉语的词汇的书,如《尔雅》。”
“那我们现在就要来编辑两本词书。《尔雅》大家看过么?”天依问众人。
“只是听说过,但是没有看过。”齐渊摇头。天依知道,齐渊是通书什的十六个人中家境最好的,他如果没看过,其他人八成也就没看过。
“那好。”天依拍手,“我们正好就把《尔雅》这部分给跳过。我们今天编辑的这个辞书,和尔雅不一样,你们刚好没看过,这样也避免了它对你们的影响。”
“那我们应该如何整理?”
“以往的辞书——也别说以往了,《尔雅》,它是用汉字来记录的。我们也要用汉字,因为它是给汉地的人看的。但是呢,我们不能只用汉字,因为汉字不完全表音。我们应该使用国际音标——‘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