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烂在石渠阁里,成为太史公烧火的柴料。”天依向阿绫开了个玩笑。
“不会的。你少想了西域。那些国家可大半都是说我们记录的语言的!”乐正绫提醒她。
“也对。”
下午,当众军抵达第三个王国时,国中的小王依托地势,居高临下地做了抵抗,但是当骑兵们的戟尖穿破第一个骑射手的无武装的胸膛的时候,抵抗旋被大兵平息了。这是汉军出师以来经历的第二次战斗,虽然仍略有数十人的伤亡,但是大家对血和身体器官的抗压能力有了一个提高。至少天依和通书什的士兵们,能够顶着地上倒伏的尸体,在闵升的百人队的护卫下,硬着头皮驱往部落的内部,展开语言调查。
这个国王一时昏了头、发兵抵抗汉军的部落,叫呼氏部。其名字得源于匈奴语中的“玉石”一词。此王国当前的地势在草原上相对较高,而附近多岩石,有不少玉石便是从这里生产的。如果汉匈两政权的战事稍微有所减小的话,这个部落想必是在丝绸之路上比较得意的。但是近年来,来往的商旅终究是小了,它不太景气。卖不出去的玉石,全都被部落民穿戴在身上。在下午的冲突中战死的百来名部落士兵中,有六七十具,身上都佩戴着装饰着草原纹样的玉件。他们似乎想以这些宗教意味浓郁的装饰来为自己在战斗中的命运祈来好运,和后世义和团企盼的刀枪不入类似,但是美好的愿景终究代替不了武器的批判,在双方军事长官的一念之差下,他们就成为了昨日在狐奴河畔磨洗过的长戟的试血人。
呼氏王在帐中的表现与昨日的须卜王有些类似。一开始,他们总是无法拉下脸来向骠骑将军和鹰击司马交代匈奴王子的消息,但是当汉将们进一步威胁时,他们还是迅速地屈服了。天依坐在帐中,总觉得这些拿年轻人的生命争取筹码——虽然并没有什么用——的部落领导们,他们在一开始显现出的那种决绝刚硬的态度,并不是源于他们自身的品质,而更像是他们为了保全自己在部落中声望荣誉逢场表演的一场戏。她越想,越为刚才在营门外战死的呼氏部的小伙子们感到叹惋,虽然自己在立场上尚和他们属于敌对的阵营,而且如果是自己和阿绫冲击敌阵的话,他们也会将手上的弓向自己的胸口拉满。
与须卜王不同,在焉支山脚下,距离休屠王更近的呼氏王,向汉军提供了第一份十分重要的情报——匈奴的二王子,呴犁湖,前两日和他的卫队,进驻了焉支山南麓的卢胡王部,此时应该正在部落周围巡视。这条信息极大地刺激了霍去病,他整个人从胡登上站了起来,双手开始颤抖。通书什的士兵们心跳也加快了起来。他们感到,明天或者后天,他们可能会面对一场刺激或痛苦的战斗。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什正在上林苑里给他们讲的这首诗,仿佛就近在眼前。楼昫一边听着呼氏王的口音,一边狠狠地握紧了双拳。或许到后天这个时候,在他眼前接受调查的,可能就不是某个部落的小王,而是跨地万里的整个匈奴的二王子,呴犁湖。到时候他要看看,匈奴的王公贵族,和自己这种平民百姓,到底有什么个不同,是多长了两只耳朵,还是多生了一对鼻孔。
——第二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