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的禄钱和粮食还不足以供养一家人生活的描述。看来除了赵司马这种超级人物,以及受骠骑将军的便居住在关中的通书什以外,汉代一般吏民的生活也确实没有太受到生产力水平的支持。
这让天依更萌生了之前通过制造人力流水屋顶来向皇帝进献农用水车的法子。此法如果受重视并且推广,会对汉代的农田水利有很大的利好,自己和阿绫也能受到更大的重视。不过这需要自己和匠人长时间的磨合,毕竟自己只是对翻车有一个囫囵的概念,并不具备实际操作的能力。不过早期器械,不需要图纸,只有概念,应该也能够呛地造出来——毕竟她只是把这项技术提前了一百年发明而已。
寒暄了数番以后,二人告别了郭军尉,静候从中尉那边下的命令。
大致到了六月十四日,当通书什还在天禄阁中编书的时候,突然阁丞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小院里。
“这地上怎的这么多水?”阁丞先是问道。
“是我们在给院子寻凉。”天依向他说,“水蒸发可以吸热,这样在室外洒水,就能降低空气中的热量。”
“好吧。”阁丞转入正题,“巳时接了中尉的通知,你们明天和后天两日,不必来此务事了。”
乐正绫先前并未告诉什士们相关的消息。阁丞的这句话是一个大惊喜,工作了半个多月的小伙子们,脸上立马挂起了喜色。
“中尉太体恤我们了!”夷邕同众人说。大家都吹呼起中尉的恩德来。
“既然明后天放假,那我们晚上可以在酒垆吃个饭,喝点酒。”乐正绫对士兵们道,“聊会儿天,轻松轻松。好好睡一觉,明天大家想做什么事,都可以去做。”
“什正,我们能再去长陵一趟么?”有士兵问道。
“这得回去看郭军尉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中尉如果允许我们出苑,那自然更好。”乐正绫说,“不能出苑,我们在苑中也可以很尽兴。”
“找不到人踢球了!”夷邕摊手,“人都跟着去北地啦。”
“我们什中十六个人,可以自己组两组踢嘛。”祁晋师在一旁道。
“自己人踢自己人,有什么意思呢?”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接下来的两日假期。天依在众人聊天的时候估算了一下,发现第二次河西之战已经差不多要打响了。赵司马和骠骑将军从三号前往北地,如果交通正常的话,这会正是开战的日子。同样是六月中旬,自己和通书什的什士们能够享受和平的假期,而在不远的数百、上千公里外,即将有几万人死亡。
一刹那间,天依仿佛感觉自己也回到了春时的那片战场。
下午,大家结束了增补的工作,各自带着笔记坐上马车回营。这次出了直城门,有不少士兵哼起了小曲儿。两天的假期,在五月和六月份都是十分难得的。
在上车之前,乐正绫说要带众什士再到大营中的酒垆里去搓一顿,开个晚餐会,大家吃吃酒聊聊天。每天同大海一般的简牍打交道的、中午只能在编书地点将就着吃些宫中多做的羹食的什士们,莫不对这场餐会充满期待——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场晚餐会是什正和什副出钱垫付费用的。
每次什中在大营的酒垆里面聚餐的时候,餐费都由乐正绫和天依提供。楼昫一直想替什正分担一些,但是每次都不得。这令他颇为苦恼。
“大家先回去净净身子、净净衣服。”当车队回到营中时,乐正绫对后生们说,“今天下午适逢不下雨,明天应该也能干,大家趁机给假期做做准备。吃饭不急,现在天色黑得迟,我们酉时多去酒垆也是可以的。”
大家寻回去各自捯饬汗衣,顺便搞卫生。乐正绫同天依在军幕中谒见了郭军尉以后,也回到家奴营中,打水洗了顿凉水澡。大概在傍晚五六点,太阳西偏,下午的温度稍微降下来的时候,大家换上平时的便服——大部分是军衣,前往酒垆中去。
虽然在接近两个月的工作中,大家在长安基本上都是穿着华丽的爵士常服,戴着冠带、挂着青绶,但是一放假,小伙子们连忙换上了原来的布衣。这一方面是后生们家境艰苦,爱惜丝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穿着麻布军服赴宴,不管吃成啥样,都不心疼,大家也可以放开肚子食饮。
天依预先在酒垆中说好了几张靠昆明池的桌案。等乐正绫将队伍带到,当垆的妇人便将军人们延至这片苑景房,回头便去给他们招待好酒好菜。
“嚯,这个地儿从前没来过。”魏功一边揽着袖子,一边看着洛什副拿下的这片案席。这里是酒垆的南侧,过道的北边是厚实的夯土承重墙,南边便是什士们就餐的空间。显然这片区域是在酒垆完成以后,后来新在外面增建的,故只需要柱子和一道叉手便可以将后加的一圈瓦檐支撑上。柱子之间除了有不高的槛墙以外,全是通透的直棂窗。士兵们坐在席上,只要往南一看,芦苇莲华充盈的水滨、素波荡漾的昆明池,还有远处仿佛从湖水里升出来的宫苑、穷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