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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长安的吏士们虽然在这两天内逐渐地为乐正绫和天依带进测日的原理当中,但是有许多细节上的事情,缺乏空间想象能力,以及地球观念的他们仍然感到费解。譬如为什么要在二分二至日测量某地才能得到当地确切的纬度,为什么太阳同木杆所成的角度即能够拿来得出某地的南北程度等。这些都是依绫两人昨日就已经申明过的问题,但是他们转过一天还是不太清楚。相比之下,测量小组的什士们已经对什正的假说印象深刻了。他们各自花了非常多的时间来向自己带的人解释它。
在一上午的温习阶段结束以后,表征长安时的水漏进入了午时的区间。乐正绫一声令下,测量小组的人们马上让他们教的吏士进入了实验状态。有的吏员在地面上随时准备记录日影点,有的吏员在水漏跟前读时刻,其他人则是掌着细绳和量角盘,准备在确定日影最短点后进入现场测量。何存、楼昫等测量人员,及不参与这件事务的其他人,则是站在一旁围观,准备看这些吏士在校场上完成今天的活动。
“午时一刻四分。”汇报长安时的吏员一遍一遍地说着。
那名记录日影的吏员连忙在日影的端头精确地放置一枚三铢钱,让钱的上缘正好切到木杆日影的最远点。不出几十分钟,日影的最低点便被发现了。它对应的长安时间是午后三分之二刻,按什正的记法叫午后十分。这两日水漏上的一刻已经被十五等分了。
“经度还是一样,西经二点五度。”乐正绫抱着臂,同天依和其他人点头道。
“现在是要得出它的日影角了。”申全屏起气息,看着他带的吏士们爬上梯子,拉起直线,笨拙地将量角盘挪到正午日影的线上,想办法让圆心对准线头。另一名吏士蹲在地上,细细地看上面的刻度。
“五十五点七度。”
“好。”乐正绫展开袖子对吏员们说,“确认没错吧?”
楼昫走到量角盘前,确认了量角盘的圆心准确,那名吏士的读数也准确,不过楼昫还是将它精确到了一分之内:
“五十五点七五度。”
“那么正午太阳同杆子的角度呢?”
“三十四点二五度。”
“你们现在就可以将这个数值写下来了。”乐正绫对人们说,“看明天的太阳高度是多少。明天具体测量的数字,就是我们本地的纬度,也就是南北程度。”
天依想了想。这里是三十四点二五度,那么太阳直射点在这几日每天大约移动零点三到零点四度,明天估计本地的纬度会是三十四点五五到六五度。如果说长安的纬度是三十四度的话,那么此地离长安的南北距离是半度,也就是五十许公里。再加上这两日测的东西程度是二点五度,这里离长安的东西距离是两百多公里。军马场的直线距离大概在长安西北边225公里左右,实际路程未知,后者应该有赖后汉发明的里程车的应用才能得知。不过她们能将简单的大地测绘引入汉地,再加上汉朝本身的基础,后世的中国皇帝看到一幅像卫星图一样的全国地图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她用笔在图纸上画了三根纬线,一根是三十四度的,一根是三十四度半的,一根是三十五度的。等明天的角度一出来,她就让长安吏士们将此地在地图上的位置点出来,让他们自己来在地图上定下一个确定的地点。
“你们这真的就是把大地上的一个点完全定了。”申全听着今日测日得出来的结果,倒吸了一口气,“依靠太阳、一根杆子、一块平地和几个漏钟,就能将一个地方的位置完全确定下来。”
“如果不通过观察天地的变化,得出大地是个绕着一根南北轴旋转的球体的话,根本不会有这种定地的坐标。”天依向他行揖,“现在,在极西,大约在西经八十度的地方,已经有学者在依靠这套体系准备绘制这片大陆的地图了。”
申都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远处按分工工作起来的吏士们,用食指轻轻地点了点唇边,双眉紧锁。海国的蛮夷连一个女子都会此法,而同一片大陆相连的西土也有此法,好像汉地什么都没有。他感到身上的责任之巨。做了皇帝的测日校尉,他得尽快想法子将这个办法用起来。
第二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