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仪式得请个海国巫师来做吧?”田氏问道。
“不会,它的过程还挺简单的,不需要很多东西。我们也能够帮你试一试。只不过到时候要是仪式不成功,症状还持续的话,这就不是我们能尽力的了。”
小田低头沉思半晌,抬起头道:
“只要能治好我夫人,不管出什么价直我都愿意付。”
“不用出钱。给府上的人做这个,不收钱。”乐正绫向他摆手,“本来都是熟人。”
两个人同他们约了个行巫术的时间。照汉地吉日来说,刚好是三天后是个适合做法式的好日子。天依还为了保证施法的真实性,特意仿照前年晏柔给自己驱邪的仪式,请几个女工届时歌鼓、张幔,提供一个背景的气氛。她还专门走了一套绕圈时的舞步,模仿现代日本的花魁步,但是更跃动疯狂一些。这一切迷信上的准备都是为了在场上震慑住田氏,让他相信这真的是在跳大神。说不定活熟了以后,自己还可以伪装成巫师到处去骗钱万一日后生活没有着落的话。现代的跳大神恐怕大抵也是来自于这个模式。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到了十月廿五午时,府中的仆役们都赶到田家所住的院子里,准备看海国人做法驱邪。
同院的女工们早早支起了布幔,备好简易的乐器。她们人人心中都期待这个小女奴最好能够经由这场仪式好起来,不要一辈子都受这怪病的影响。
田氏也满面愁绪。他这几天又听了好几回夫人的夜鸣,自己白日的工作都受了影响。看着身披彩条、戴着金属面具,郑重其事的洛天依,他感到海国这治病真的不是诳语,夫人就是染了这种病。他整个人傻在了当场。
看着面前的场景,晏柔亦愣住了。阿洛搞的仪式竟然这么隆重,这让她一时真的分辨不出自己是在陪她演一场持续半个月的戏,还是真的得了海国的怪病。
乐正绫一直观察着天际。当太阳差不多到正南的当空时,她表示驱邪的仪式可以开始。天依先请晏柔躺到院中央的那片衾被当中,周围一粒一粒地摆好石榴籽,刚好摆成一个圆圈,阿绫端来一只瓦盆,请晏柔端在自己的小腹上面,盆里堆了一些用纸写好的符文上面都是日文的假名,起让人分辨不出符纸意思的作用。
女工们按前几日学的节奏,击鼓,歌出沉重冥荒的旋律。在这一片鼓声当中,天依先是用特有的步法走到晏柔面前,烧了几支香,对南天拜了拜,随后将手指过自己的头顶,在原地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嘴里叨叨地念着普通话,咒语就是现代一首歌的歌词“香气徐徐飘,大和尚把头摇摇,今晚这斋饭素油该放多少”
转完以后,她又趋步绕大圈,绕着石榴籽的阵左绕三圈、右绕三圈。随后,应着鼓点,她忽然大跳起来,用丹田的力气惊喝一声,随后像京剧的老生一样“哇呀呀呀呀呀呀呀”了一阵,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香差不多快燃尽的时候,她将香投入瓦盆。盆中的符纸猛烈地燃烧起来。站在观众的视角,从晏柔的小腹仿佛冒出一团烟火,这些烟顺着空气向天中的太阳飘去,很有一种腹中的病灶真的从体内脱出来,顺着这火光“其香始升”“上帝居歆”的感觉。
这场从视觉和听觉上都带给人浓郁的巫术观感的表演进行了好久,一直到天依跳得全身出汗、满脸疲惫,她才吃力地停下来,将晏柔身上的灰盆搬开,摘下面具结束法式,好像自己刚才真的跟寒邪搏斗了一番一般。
乐正绫几次想笑,还好她也戴着通书什传下来的金属面具,她的表情没有为人侦得。
“太不容易了。”有一些奴仆见到巫女如此疲惫,摇头道,“看起来这个寒邪不是轻易能祛除的。”
“夫人,今天这仪式进行得怎么样?我看那些香烟都飘上去了。”田氏着急地问刚下来的天依。
“一切都要交给天帝来定。”天依指指头顶的寒天,“这烟传上去的不是寒气,而是符书里写的内容,是要将她的病情报予上帝决定,看天帝是否大开仁心,赏你夫人病除。一切要看之后她会不会复发。如果没有复发,就说明天帝百忙之中开了大恩,你们今后每年都要专设牌位拜谢。”
“倘若上帝真的显灵施恩,小的一定这样做!”田氏此刻对天帝非常虔诚,同时也向两位海国夫人顶礼致谢。要不是她们,自己上个月的家产不会殷实起来,遇到这个病也没处去治济。
在这场仪式做完以后的第一天晚上,晏柔并没有再从床上起身怪叫,看来日中施法有一定的成果。这令小田暂时放下了心。第二天晚上,晏柔依然没有发病。田氏因而踏实了许多。可就在他安然入睡的第三天午夜,忽然一阵恐怖的鸡鸣,将他从美好的期盼中彻底吵醒了。
巫术失败了,上帝并没有保佑自己。看着在身旁直坐鸣叫的妇人,一股崩溃的情绪从田氏的心底迅速地涌起来。妻子发病已经快十日了,府中的医生没有办法,海国的巫术又宣告破产。自己当前找不到任何可行的手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