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喃喃道。
“以后我们得多出去见见世面,看看他们生活的困难,关内的事情是如何做的,生活如何持续。”乐正绫说,“毕竟有句话叫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今天本来是带晏柔出来兜风,顺带培养她和缪叔的感情的,没想到看了小半天冬季流民安置的工程。天依自觉今天亏待了她们,便利用下午剩余的时间,继续带她们满世界溜达。
坐在马车上,看着周遭的野外,晏柔咬着嘴唇,忽然对车上的其他人说:
“我总感觉今天这事是一件巧事。”
“如何说呢?”天依靠着她。
“就和阿洛、绫姐姐上次在灞河边上说的那样今天我看了,冬天的贫民衣食无着,就官府把他们聚起来,修一个什么东西,至少比街头饿死强官府修了水渠,那些高阪上的民户可以灌溉,灌了田,田的收成就够,手头上就有余粮上交给官府,自己不用卖地流落,吃得也足一点再过一冬,官府也有多的粮食给冬天的饥民,让他们继续去修东西了。这不是越来越好了么?”
“是这个道理。”天依点头,但是又摇头,“但是我们现在做的事情还是太少了。要让所有人都不饿死,现在还是难上难的。比如说,现在只是修水渠而已。我们那边防旱,可是要截断上游下来的河流,做蓄水库,遇到旱就引水灌溉,遇到涝就放水的。”
“还有这种法子?”
“慢慢来吧。”天依道,“得让大农令熟悉熟悉。”
“在这个循环里面,官府也是太巧了,能把冻饿的人、种田不得灌溉的人聚在一块,使这些海国主意。”
“官府本来就是做这个事情的。”天依开口讲道,“要不然人们养官府干什么呢?让他们代天牧民,把我们当羊养么?”
“那是拿来做什么的?”
“官府本来就是一个,一个人单打独斗没有什么力量,把一群人组织起来能够改造这个天地的这样一群人。它存在完全就是为了让农民有田好种,把农民种的一些多的粮食拿去喂铁匠,让农民手上拿到铁农具,这样田更好种,大家生活更好,他就充当这个帮人服务的东西。汉地搞出来的什么神鬼啊、天道啊、天子啊,都是官府的人为了愚弄人们,从农夫和铁匠手里剥夺更多的财货田赋,还让他们不敢反对,而搞出来的一些事物,好像官府站在天这一边,做什么事都是顺天和人,黎民逆天就要遭难。其实不是这样的。反正这话,我也只同晏柔姐和缪叔说。”
“海国那边的官府就不主张这些东西?”
“确实不主张。官府的职能几百年前已经改变过来了。但是你们也不要把海国想得那么简单,我们那边也仍然有一套类似于神鬼、天道、天子的这些假帐幔,比如依法治国,法律神圣不可侵犯之类的。我们那边许多的国度,没有了天子,律法反倒成为了海国官府掠夺人、不许反抗的工具。”
“听起来你们那边也有海国的麻烦。”缪叔在车前一边驾着车一边有自己的主张,“不过也是,人生在世,总是会遇到麻烦的。要是一辈子一帆风顺,过去了也没意思。”
“还是缪叔想得敞亮。”阿绫笑道。
剩余的一下午,晏柔便和缪叔一块在灞河与渭河之间度过。虽然时间已转向寒冬,但自然给人类的馈赠便是地球上一年四季都有宜人的景致。这副景观对于城市和郊县的贫民来说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不过对于自由出来的两个小仆人来说,它倒是促进感情的催化剂。
“上个冬天我们也坐在阿洛的车上。”晏柔裹紧双袖,对身畔的人说,“那会你的副手还在,我也尚未出嫁。隔了一年,我却是已经被休过一回的弃妇了。”
“小晏遇人不淑,父亲看走了眼,没有办法。还好洛先生有法子,至少现在你是自由的,也不用再受他的打了。”缪叔眉目轻和,“明春以后,叔一定不会让你再过那种日子了。”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晏柔只是念出天依教过她的氓中的最后一章。她本以为缪叔不会懂自己寓于其中的担心,但是话音刚落,她就眼见身边的人笑了笑。
“洛先生跟我说过这首诗,她也向我说过其中的意思。”缪叔道,“叔这几十年是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叔如果也是像他们那样,那叔早二十年便能骗得一个妇人进来,现在孩子都生了一窝了。但是这对人不好。”
“缪叔会和我生一窝孩子么?”晏柔扑哧一声,小声问他。
“我们做下人,生活不好,少添点人到这世上过苦日子吧。女娃十月生养也难,养不好的话,会出险事。”
“有两位海国姐姐呢。有她们在,我不用担心难产的。”
“那也得二位夫人特别靠谱比较好。”
两个人沿着灞河的高堤一路走下去,直到树林的深处。天依和乐正绫则是在亭中歇息,围观亭员们的日常工作盘查路人,抓送流民,巡逻守境等等,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