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晏柔连忙把碗握住,只许他一小口一小口地抿。患者也迅速习惯了这个节奏他可以舒缓地持久地享受温热的口感了。天依不相信这个活了好几十年的男人竟没有喝过姜汤,或许他现在的贪饮只是因为自己进食热餐的机会入冬以后太少了。
晏柔也有点惆怅。她原来在赵府中也不是没过过吃残羹冷炙的日子,但是这种持续性冷多热少的生活,自己是真没过过。就算在府中为奴,自己的境地也远比城外一些人要好。
花了一段时间,碗前的人终于饮完了姜汤。与此同时给患者洗热水澡的进度也快完成了火炕中的焰势已经十分旺盛,天依不停地将烧开的水倒进木盆里,准备让老爷子浸泡进去。医生没有给出这个疗法,此是乐正绫自己想出来的。只要人整个地被一个温暖的环境包围,他体内受寒的程度说什么也会减少一点。
待那小侠的父亲浑身泡了个爽快、快要出浴时,天依又在忙活着张罗粟饭了。这三件事一路做下来,医生再讯问他的情况,那老汉只答身子似乎舒服多了。
“那我们明日再来探访。公倘若此腹胀能立愈,那是最好如果不能立愈,那坚持几日,总会好转的。”乐正绫对那父亲说,“今冬就不要发愁柴火的事了,柴火要烧多少,我们就能给多少,务必每日见火,吃上热饭,洗上热澡。毕竟身体要紧。”
在讲完这些话以后,她又对着老人的小儿子重复了一遍。老人既然是和子女一块在家,那么子女在这方面就应该尽到孝敬的责任。在健康这一块尤是。这一点在伦理观念强的汉代按理说是不言自明的。
难点在于这一家人仍然奇怪,为何老人的病是同一家人日里用的羹食有关系,明明大家都食着冷餐。倘若因此患病的话,也应该是三人一块患病,而非独有老人腹胀。阿绫和那位霸陵来的医人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向他们说明不同的人体质是不一样的,对抗病邪的能力也不一样,而且老妪和小儿子吃着没事也并不是因为他们不会因此发病,而只是还没有发病。两个人好说歹说,他们才答应会一直使用她们送过来的柴火帮老人烹煮热饭,直到病愈为止。这令阿绫有些哭笑不得。
走出那户人家的柴门,距离霸陵闭城也不远了。缪叔遂催起马,全力朝城关奔驰过去,城中延出来的医生则坐在他的身侧。今日的事情都已办完,靠在车厢的后墙上,天依忽然感到一阵疲倦像风一样刮进自己的身体。
“这一个月,我感觉我们比上个月还累。”
“毕竟是寒冬,又坐着车到处走,这几日还步行。”乐正绫松了松她的肩膀,“我这几日的精力和体力还尚可,没有感觉有多大累,不过你可能就不一样了。”
“明天除了到这一家复访,探查病愈的情况,我们还需要出门么?”
“明天就先不出了,渭北和西乡都没必要再去,在府中好好休息一天吧。先前救过来那个李迎,我们还没跟她细打过交道呢。何况有些东西也需要在府里头整理。”
“那就好。”天依放下心来。看来今天可以好好睡个觉了。
“阿洛总算要歇了?”坐在一旁的晏柔忽然发话。
“哎,是啊。”天依将头扭过去,“晏柔姐也要休息么?”
“我和缪叔其实也挺累的。”她低下头,唇角轻勾,“虽然说开车出去很清净,也挺自由,但是天天出去,颠簸着也累。何况外面又这么凉。”
“那确实是时候修整一段时间了。”乐正绫扶了扶额头,“我们大家都修整修整。明天天依也不用出府了,缪叔也不用套车,我自己骑马去那病人家吧。”
“阿绫一个人出门恐怕不太安全”
“你难道还信不过我么?”乐正绫只是一笑,仿佛这个世界上谁都打不过她。
“那明天我也陪你骑趟马,无非就是几里路。”天依咬了咬唇。
“那我们还是改到后天好了,后天再去这家看看。总之,明天不能让小天依再累着了。”
“也好”
在彻底得到了休息的通知后,天依立马就彻底在车厢背上放松了下来。眼前一蒙,睡意如潮水一样涌起。还没过一分钟,她就感觉周身的一切都在向远方退去,甜美的梦乡浮现在了身前。
第二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