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的时候。不少仆人虽然穿上了新衣服,但手还暴露在空气中,有几个人的皮肤冻得通红通红的。
天依和阿绫也感到冷。她们窝着头,搓着手哈着寒气,慢步来到晏家所居的院子外面,从气质上看像两个过年村里到处串门的老伯。这在礼仪上有些野鄙,不符合她们的身份,不过现在已经过了管这些小节的时候了。
晏公听说洛夫人上午要来,便领着女儿在院门口等。天依提着一勾腌猪腿,刚走到他面前,就向他寒暄祝福,询问腊月以来健康与否。
“洛夫人,使不得,使不得!让老仆折寿了。”晏公也同她客气地对拜。
“听说晏柔姐的病还没好,刚好有些肉,我们提过来,请晏老伯与她增补增补体质。”天依问候道,“晏柔姐,你感觉好一些了么?”
晏柔只是叹气她当然全然无病,只是这些天在家里要持续性地装出症状,她的负担也挺重。如果早日和缪叔住在一块,她才能安定下来。
“柔,不要老是唉声叹气的。兴许吃了夫人这肉,就突然好了呢。”晏公也随之太息,“夫人,难道海国真的没有良方来医治了么?快两月了,老仆是时时刻刻都操心女儿。今后她要不能成家,老仆这两年还好说。可我总不能带她一辈子。日后要是走了,她一个寡人”
晏老伯对女儿还是有操不完的心。
“老伯不要太伤心,就算有了这病,也可以再向府中招亲的。”阿绫劝慰道,“大不了两夫妻不睡在同一个房间便是,抛开这个,小柔不还是一个健康的人么?”
“睡觉倒是小事。这病都不生孩子了,哪还有男人愿意过来讲亲!”
“晏老伯,府上是有人愿意同晏柔提亲的。”天依说,“就是不知道老伯同不同意。”
“还有人?我怎没听说呢?”
“他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同老伯提。”
“他家境如何呢?”
“在府上工作的,就不须提家境了。他收入是不少的,平时也跟着我们一块做事,有时也和晏柔一块的。”
“在二位夫人下做事?夫人觉得他是个好人,可以接纳我家女儿么?”
“当然可以。他性行忠厚老实,我们带他进了狭斜,他也不带沾花惹草的。”天依介绍说,“晏柔要嫁到他家去,肯定受不了什么欺负。”
“到底是府中的谁啊?”洛夫人越说,晏公越觉好奇。
“是我们的御者,缪叔。”
“哎,怎么是他!”晏老伯脸上马上沉了下来。显然,他不是太同意这项姻缘。
“缪叔人确实挺好的,拿的钱在府中为事的里面也算优渥了。”
“这老仆当然知道。”晏公摊开手,“我和他是十年的老友了,他是何等样人,老仆还不清楚么?可老缪都四十了,如何取我这个十八岁的女儿!就算我们是朋友”
“大,要是嫁给缪叔的话,我愿意。”晏柔此时在一旁助阵道,“他确实是个敦厚之人,我归了他家,应该不至于过得太惨。”
“他都四十”
“只要人心好,四十跟二十又有什么区别呢?”她的眼神里流出一些哀怨,“田氏还不到二十,正是年轻气壮的时候,可他的那股壮气都撒在我身上,平时也不同我言笑,只是让我干活、尽妇道缪叔比起田氏,至少我不需要受那样的罪。”
“不是,老缪现在可以同你一块生活,可是他不比我年轻几岁,再过二十年,他要是出了事,你不还是一个人”
“父亲,到时候我再改嫁吧。连现在这一段姻亲都不能把握住,之后谈何有什么改嫁的机会呢?”
听她这么一说,晏公也无可奈何。虽然他在语言上表现得很坚决,但面临着女儿嫁不出去、只有自己曾经的老朋友愿意接纳,女儿又如此顺意的情况,他也只能向现实妥协。毕竟可怜的女儿能找到一个男人,都已经不错了。
“你要嫁到老缪那里,老缪晚上可是烦得很了。”他理了理晏柔的头发。
“老伯,老缪说这都不碍的。到了成婚那天,他还要敬拜你一声岳丈呢。”天依在一旁缓解气氛。
晏公摇了两下头,哭笑不得。
“那我现在去把缪叔请过来,两位叔伯好好谈一谈春时成喜的事吧。”乐正绫便出门去请车夫老缪。不一会儿,缪叔穿着一身新冬衣,风尘仆仆地就赶来了现场。
“岳丈!”他先笑呵呵地向晏老伯行了揖。
“哎。”晏公非常不习惯地把头别了过去,连连摇手。他实在听不惯十几年的老朋友这么叫自己的辈分。
“咱们进屋细说。”天依请道。
几个人在屋内的席上围成一块坐下。天依在堆中生了些火,大家一边烤火,一边促膝详谈。
“老伯,你不要老是想着缪叔同晏柔姐如何能恩爱。其实这件事吧,也是晏柔姐先同我们提的。”天依向晏公交代。
“是我女儿先提的?”晏公非常意外,将眼睛睁得很大。这已经是今天他经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