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文?”又是这个国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敬仰他?
“是的,我们伟大的嘉文三世,”她纠正道,“是他允许你有机会改过自新。寻得安宁的生活。”
赵信双手对握,深深低下了头。维斯塞罗总是能在竞技场上找到自己的位置。换做别的地方,瓦洛兰的人们应该会因为他的力量而接纳他,这一点他是确信的。至于他的故乡——大海彼岸的初生之土——阔别数十年以后,那里对他来说已经和遥远的幻想一样陌生。
他在哪里能找到安宁?他要的是安宁吗?
不。他寻得安宁的机会早就破灭了,从他第一次夺人性命并换来自己的苟活作为奖赏开始,就已经破灭了。
赵信抬头望着那位医师。“我能问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孩子?”
“你们的国王,他是谁?”
医师轻笑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见识一下呢?”
赵信走在奥伯后面,四个卫兵把他夹在中间。在穿过营地的一路上,他偷瞥了几眼帐篷,看到德玛西亚士兵正在收拾行囊,军尉们正在计划着接下来的部署。有传闻称,就在一周路程以内的某地,另一场抵抗诺克萨斯的战斗即将打响。赵信在想这些人是不是就要赶往那里,跟随动乱的行踪,前往各地匡扶正义。他们似乎在响应更高远的召唤,某种比武力更强、可能也更珍贵的东西。
他想象那会是怎样一种感觉,因自己笃定的信念而感到清湛无比,甚至愿意为之献出自己的生命。在竞技场的时候,他的生命毫无意义。现在,能够亲身面见国王,一切就已值得。
“看来你是最后一个。”奥伯说着停了下脚步,指向前方。
赵信顺着军士指的方向看到一个最大的帐篷。同样明快的海蓝色旗帜飘在帐篷顶端。穿着闪亮盔甲的卫兵拍成两排,整齐地站在入口处。他看到一个人,脸上和脖子上都纹着诺克萨斯的纹身,急冲冲地带着一个小包裹走出来。那个人频繁地鞠躬,最后被一个卫兵带走,马上,另一个德玛西亚卫兵补上了空缺。
“那是国王的帐篷,”奥伯说,“我们就送到这。你自己进去,下跪,接受国王赐给你的物品,然后我们再把你领走。”
军士微笑着说,“国王有令,只要你到了他面前,你就是个自由的人了……但你出来的时候依然还需要我们领着。冕卫军尉掌管这座营地,她不允许敌方战斗人员单独行动。直到他们永远离开卡尔斯特德。”
赵信点了点头,然后向帐篷走去。
“国王有请维斯塞罗!”
宣告他姓名的声音低沉雄壮。赵信向前走。进入帐篷以后,他右膝跪地,卑躬俯首。地面上铺着布单,上面绣着展翅的骑士和戴头盔的战士。
“抬头,”另一个声音说。赵信抬起头寻向声音的来处。说话的是一个男人,年纪不比他大多少,正坐在橡木椅子上。他身穿金光闪闪的盔甲,上面装饰着乌黑的尖刺。他头戴王冠,顶端点缀着一颗颗珠宝。他右手边平放着一根巨大的长枪,枪尖的利刃如同某种巨兽的牙齿。
这就是他们的国王,赵信意识到。他的双眼在那个人身上多停留了一秒钟,感受他伟大的气场,还有令他出乎意料的本尊。
站在国王左手边的是冕卫剑尉长,不苟言笑的样子和赵信第一次见她时一样。
在国王右手边的,是一个穿着皇室外衣的小男孩。他坐在自己的橡木椅上,穿着皮靴的小脚吊在椅子边缘晃荡。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他和国王之间的相似,两人有着同样倔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下巴。这三人旁边还有两名卫兵,手中拄着长枪,枪尖刺向天空。
“维斯塞罗是个不同寻常的名字,”国王嘉文三世说,“有什么来历吗?”
赵信放低了目光,他不太确定自己该如何回答。
“国王问话时,你要大声回答。”剑尉长用命令的口吻说。
“不要紧,缇亚娜,”国王挥一挥手说道,“他肯定是被过去几天发生的事吓到了。我们应当多给他一些时间,你说呢?”
剑尉长张开嘴,但一言未发又闭上了,最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名字是对故乡的怀念。”赵信说。
“哦?是这样啊?”国王饶有兴致地说,“我曾深入研究过诺克萨斯,但我从未听过一个叫做维斯塞罗的地方。”
“它不是地方,而是一个回忆……只不过它在诺克萨斯改变了意义。”
“啊,”国王说着,目光掠过他的儿子,“一个人的童年记忆实在是——”
“但那不是我的真名。”
“你胆敢打断国王说话?”剑尉长咆哮道。她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
赵信埋下了头。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开怀大笑。仍是嘉文三世的声音。
“你是今天第一个让缇亚娜如此暴躁的人,”国王说,“这是她带领无畏先锋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