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胖少年在陆方谕说他属螃蟹、反驳的时候被无视就气了个倒仰。这会儿见陆方谕如此,他更气愤了,脸色涨得通红,怒瞪着陆方谕:“你……”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方才他说第四排的位置有人,那是明摆着欺负人,而且只针对陆方谕一个人;只要陆方谕不去夫子处哭诉,那就没什么事。
可如果他现在还说这位置有人,那就是无理取闹了。同窗们隐隐透露出来的排斥他又不是感受不到,他的本意是想让陆方谕被排斥的,这会儿却变成了他,他简直是鸡偷不成蚀把米,心里要呕死了。
这事要是被书院的夫子知道,他非得被拎到山长面前训斥不可。
正当他憋得满脸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顾青卓开口斥道:“行了容颂,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你还不赶紧给陆兄赔不是。”
说着,他还朝微胖少年使了个眼色。
容颂看到这眼色,变脸倒也很快,立刻抬手朝陆方谕拱了拱,脸上露出笑容来:“对不住啊,陆兄。我方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不要往心里去。”
神特么开玩笑,老子信了你的邪。
陆方谕深深看了顾青卓一眼,转身对容颂回了一礼,也笑道:“无妨无妨。既然是开玩笑,那这个位置我可以坐了吧?”说着,嘴角露出一抹嘲讽。
这抹嘲讽虽然只是“一抹”,却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到他是什么表情。
容颂本以为给了陆方谕台阶下,大家打个“哈哈”就过去了。大家都是读书人,新来乍到,最要面子,陆方谕心里再恼,也不好因为这点小事跟他计较,否则就是小肚鸡肠、心胸狭窄。
可陆方谕这个表情太明显,明显到他想忽视都难。偏生陆方谕的话还讲得十分客气。如果他计较这“一抹”表情,那就是他继续无理取闹了,必然会引起新同窗们的反感。
容颂恨不得一拳砸到陆方谕那挂着“一抹”嘲讽的脸上,可他还不得不硬生生忍了下来,咬着牙道:“可以可以,随意坐。”心里呕得想要吐血。
“那就多谢施兄恩准了。”陆方谕又拱了拱手,这才转身坐下,不再理会容颂。
“噗嗤”,坐在陆方谕另一边的那少年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他连忙转过身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这人刚才跟其他人寒喧的时候自我介绍过,叫江景。
容颂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什么叫“恩准”,特么的,这小子有完没完了是不是?
他很想恶狠狠地把陆方谕揪起来,让他把“恩准”的意思说清楚,可看到顾青卓警告的目光,再瞥见回廊处往这边走的夫子,他只好把这口恶气忍了下去,心里咆哮:“陆方谕,老子记住你了,你给老子等着。”
陆方谕不再理容颂,一面从书袋里往外掏文房四宝和书本,心里一面思量起顾青卓这个人来。
前日顾青卓对他真是很好,还主动伸手相帮。从刘夫子话里也能看出,他能走读不用住校,陆青卓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可今天的顾青卓,对他很冷淡、疏离且不说,看到他的朋友容颂欺负他,也冷眼在一旁默不作声。最后看似替他说了一句话,实则不过是帮他的朋友解围。这也可以看出他是完全纵容朋友欺负他的。
这就很令人费解了。
陆方谕把自己的行为想了又想,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无意中得罪了顾青卓。
想不通,他也就不想了。
人与人之间是需要缘份的。他跟顾青卓没有成为朋友的缘份,那就当一个陌生人,或者敌人吧。
他芯子是成年人,虽然也渴望友谊,但并不是非此不可。不像少年时,把友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看清楚进门的是哪个夫子,容颂很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再纠缠下去。没想到第一节课,就是钟翰生来给他们上。
钟翰声一如既往地表情严肃、行事干脆利索。
他进门也不废话,直入正题:“你们十几人,我希望年底都能通过岁考,可以参与明年的县试。县试能入前十者,书院奖励十贯至三十贯钱不等,以资鼓励。”
这话对陆青卓和容颂这些人来说或许没多大意义,但对其他家境一般的人来说,那简直跟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都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参加县试,拿到书院奖励的岁考和县试的银钱。
他们班才十一人,前三名岁考时就有奖励,最高为十贯。就算得不到第一名,县试时只是进前十,两项加起来好歹也有二十贯钱。
二十贯钱,能买两亩中等良田,也可在城外买一处小院子了。书中自有黄金屋,古人诚不欺我也。
“有奖励,自然也有惩罚。”钟翰声道,“月考、旬考、岁考,三次倒数第一者,直接开除出书院,不讲任何情面。”
他扫了班上学子一眼,脸上露出揶揄的神色:“书院发了的铺盖、文房四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