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莱芜城,莱芜守将及城内众官吏早已出城十里恭候迎迓,并称已在城内设置了接风酒宴。郭信立于马上,俯身看着一众脸上堆砌着讨好之意的人们。
“军务倥偬,马不停蹄尚来不及,我军不必入城,不劳诸位费心了。”
领头者跟着道:“郭将军既不入城,我等亦有美伎献于将军,以慰往来征劳之苦。”
郭信回顾一番身后部将,对领头的文官冷眼道:“眼下奸臣作乱于内,各国虎视于外,岂是享乐之时,尔等当天下事为儿戏么?!”
众人闻言错愕,随后一齐便要伏倒路旁请罪。
郭信这时又令亲兵上前扶一众人等起身,武夫们一上手便没有轻重,几个文官被捉得忍不住面露难色,郭信这才挥退了亲兵,重新以未从逆臣之功勉励了众人两句,一众人等连忙盛赞郭氏忠义,军伍威严,言语态度愈加恭谨。
射虎军毫不停留地经过莱芜,这时郭信终于苦等到了东京城中传来的消息,坐居高位的年轻官家为了准备即将到来的战争,东京内外已是一片慌乱失序。
王世良故而有机会遣人出城送信,报称躲身于宅邸的郭氏家眷一应都好——唯一的插曲是东京风声不对时,长兄郭侗坚持派人去提醒丈人三司使王章,王章因此借巡视河道漕运离开东京,如今不知所踪逃过一劫,未与史弘肇等人一同被乱杀于宫中。
郭信对自己兄弟的性子当然了解,此事多半并非出于郭侗之意,而是长嫂王氏授意为之。不过郭信眼下没空操心这些事,一家人未再经历历史上那场血腥残酷的劫难就已达成目的,剩下的都是沙场上的事了。
离开山路,郭信下令加快行军,射虎军携甲胄军械日行六十余里,几乎达到步卒的极限,十一月十九日晌午渡过汶水抵达乾封,与被赵匡胤马军甩下来的章承化部汇合后暂作休整。
是夜,赵匡胤亦亲自赶回中军复命,称前方的兖州城得知射虎军入境之后,已是四城禁闭,严禁内外出入,一副死守的样式。
而赵匡胤之所以亲自赶来中军,实则是因为在西边还打听到了北军的消息——郭威大军一路在河北几乎未经抵抗,坐镇河北的外戚李洪义、宋偓先后归顺,北军得以顺利渡过大河,眼下主力兵锋离东京已经极近,前锋马军甚至已在灵昌、蒲城一线游曳了。
郭威进军之速远远超过郭信想象,实在靠谱!喜悦之余郭信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等待郭威入京之后召他回去就行了。
郭信确认消息无误后,立即请诸将赴中军议事,讨论事宜。
先是由赵匡胤向众人讲述远方的战况:“郭公自魏州出兵,南下先过澶州,渡河至滑州,澶州节度使李洪义、滑州节度使宋偓先后迎降,郭公大军朝夕之间即可兵临封丘、陈桥。”
向训道:“大河形同虚设,郭公如此轻易过河,贼众已断无可能在京畿之外阻止大军南向。”
郭信令人取出舆图,与众人端详一番,回首问赵匡胤道:“兖州如何?我军可否趁其空虚夺取?”
“只见城头多立幡旗,尚不知有多少人马留守,不过兖州城坚,若要攻城需立马赶制器械,恐还要防备周边州县仍听命慕容彦超者率本镇镇军余众袭扰。”
其余诸将亦不作声,显然大伙并不想在大局几乎将要明朗时白白耗费部下实力。
“城内守将必然是虚张声势。”郭信先是断言,慕容彦超急于调拨兵力入阙勤王,毕竟只要能在主战场上赢了郭威,郭信这点人马根本不够看,何必还要在兖州留重兵守备?
郭信随即以指在舆图上勾画:“父亲进军神速,我军断然是赶不上了,而在此攻城略地亦无甚么用处,如今我军只有越过兖州继续向西,至少依托洸水扼守任城,以起到防止慕容彦超胁迫官家东逃兖州,乃至挟制北面齐王的目的。”
自己部下纵使都是马军,也无法在战役之前赶到东京外围了,眼下考虑的只能是断掉刘承佑一干人可能会采取的后路。
这时向训抱拳道:“留敌于后乃是兵家之忌,主公慎重。”
郭信转目向训:“关键是时间。我父素知用兵缓急之道,此役不同河中之战,拖延时日恐会等到河东、许州、陕州等地宗室召集勤王兵马,北军要尽力成一战之功,不会在东京城外与敌相持太久,我军自然也不会长期驻留。至于兖州城内人马更不必担忧,其不出兵也就罢了,倘若其兵败之后城防无兵可守,岂不是给咱们送上大礼?”
向训遂抱拳唱喏,只要郭信能够说明道理,向训并不是太坚持己见的人。
郭信遂对行军路线重新作了更改,又令赵匡胤先行领马军前往任城一带劝降,待一应军务布置妥当后,郭信又请向训、符昭信、许丰入内单独议事。
符昭信语气中带有埋怨:“看如今的态势,郭相公不日就要打进东京,时局变化之快,阿父想必未曾料及今日局面,不然我与郭郎早应以内兄弟相称。”
郭信不置可否,如今看来,符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