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他从小到大,今日头一次交到同龄的朋友,对相剑主仆依依不舍,这等分别之意,也是头一次品尝,心中没来由来了一股酸楚。瞧着地上的影子,只觉得一阵孤独之感。
而他身后,还是那小小的茶摊。老郑瞧见他,也不客气,笑呵呵说道,“郁家小小子,不跟成老爷学武,不跟老郁打铁,上我这茶铺子来干啥呀。”
郁胜宗心里还是挂念着相剑主仆二人,听得这句,想到若是风霜儿在此听见老郑这么叫自己,多半要不高兴,这老郑对师父师兄师姐尊敬的很,一口一个老爷,一口一个大侠,偏偏就是拿自己当个小孩子看,不和老郑斗嘴才怪呢,心念此处,也不禁觉得好笑。
但他和风霜儿不同,和老郑打个招呼,说道,“一位朋友离开华山了,我来送送他。”他叹口气,叉腰说道,“哎,赶了好半天山路,我都有些口渴了,郑大叔,劳烦你给我一碗水吧。”他素日里过得拮据,也不舍得花银子买一碗茶水,只想向老郑讨碗不要钱的凉水来解渴。老郑也熟知他的脾气,叫了声好叻,便替他舀了碗水来。但听得茶铺子上有一老人说道,“且慢。”
老郑和郁胜宗皆愣住了,此时日头尚早,茶铺上只有一位客人,一名和蔼可亲的老人,手捏茶碗,笑吟吟地看着他二人,说道,“老板,这位小兄弟要喝什么茶,都算到老朽的头上吧。”郁胜宗诚恐诚惶道,“老丈客气了,小子还有些要紧事,喝了这碗水,便要上山去了。”
那老人把面孔一板,拍拍桌子,“老朽这个面子,你个小小子给是不给呀。”老郑生意人,生的是和气财,拍拍郁胜宗的肩膀,说道,“郁家小子,你陪这位大爷喝一碗茶吧,不耽误事。”
郁胜宗无奈,这才坐了下来,抱拳道,“如此,小子便无礼了。”老人听得他答应了,面色缓和了下来,脸色变换之快,世间少有。
郁胜宗这才细细观察老者,只看他鹤发童颜,满面春风,虽然须发皆白,却毫无老态,浑身的神气,便是少年人也少有的。但他脸上是一团和气,与他这股神气,毫不匹配。然而对于这股和气,郁胜宗却是觉得反而少了一股亲切之感。
但他与老者素昧平生,也并不觉得他讨厌,纵然没有亲和感,也不以为意。他拱手问道,“老丈破费了,不知从何处来?可是要上山去吗?”
那老人把手一摆,说道,“这华山,老朽年轻的时候几乎都要踏烂了,有什么好上的。”他见郁胜宗颇有几分不满神色,笑道,“是老朽失言了,得罪了华山门下,我以茶代酒,向你小小子赔不是了。”说完举起茶碗,一饮而尽。
郁胜宗倒是颇有过意不去,“听老丈所言,也是武林中人?”
老人一抹嘴,大声道,“痛快,痛快。你问老朽是不是武林中人,哈哈,哈哈。”他怪笑两声,也不回答他的话。
郁胜宗见他不理会自己,心中有些闷闷不乐,眼见自己的茶也上了桌,向老人道了声谢,也是一饮而尽,便要离去。却被老人拦住了,“兀那小子,你往何处去啊。哎呀反啦反啦,你要走的是那边!”
郁胜宗心中不解,顺着老人所指方向看去,正是相剑主仆二人远去的方向,心中又挂念起了相剑主仆二人,“吧嗒”一声,竟是一颗眼泪掉了下来。老人见他这般模样,不禁笑了,“少年人挂念小情人竟然是这般模样,却不敢追上去,可笑,可笑。”
郁胜宗年纪幼小,不知男女之事,不明老人所言,只是觉得他语气尖酸刻薄,不禁怒道,“我想到好友远行,不知何日再相见,不禁悲从中来。此乃人之常情,老丈何故出言讥笑。”
老朽听他此言道,“嘿,那相剑阁的小子和他家那小姑娘走的是黑虎寨的方向,你再不前去相救,还想着何日再相见?嘿嘿,怕是今生今世再难相见喽!”
郁胜宗听他说话疯疯癫癫,本不想再理睬他,但听他越说越可怕,不禁大声道,“老丈此言何意!”老人“哼”了一声,“我说他二人,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