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场上,几名少年,正随一中年人舞剑,这一路剑法行使的颇有奇险快绝之意,正是正宗的华山入门剑法。其中,两名少年使的最好,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那中年男子又指导了几招,停了下来,来回踱步,捻须观看,时不时出声指导两句。
走到那两名少年人面前,禁不住驻足停留,捻须微笑,说道,对其中一人说道,“深儿,这一路华山剑法,可使得对了,但你下盘太扎实了,出剑之时用力过于刚猛,当真下手之时,须留的三分余地,为你的对手留余地,也是为你自己留余地。”他又转头看向另一少年人笑道,“沉儿做得很好,你火候拿捏的好。”那少年人脸上稚气更浓,听得此言,不好意思道,“成师兄做的也非常好啊。”
成深在一旁,方才听得师父几句教训,心中颇不是滋味,听得师弟如此说,却不做任何反应。他若有所思,眼中精光闪动,不做任何表情,只是回了一句,“傅师弟过奖了。”舞剑动作,却并未停止。
中年人点点头道,“不错,不错,固然有所不足,也是孺子可教了。”接着又大声道,“你们几个,都好好跟深儿沉儿学,华山的将来,都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众少年回道“是!”中年人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说道,“好,继续舞剑一个时辰!”
原本众弟子回应师父,都是底气中足,声音几乎响彻云霄,但听得师父如此吩咐,不禁一个个都做东倒西歪状,有几个还笑道,“啊哟,一个时辰,岂不是连午饭都没得吃了。”
师父眉毛一立,就要抬起手中戒尺,佯装怒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继续练!练不好的晚饭也不准吃了。”只是师父素日都是恩慈如父,众弟子并不当真,但也都不愿辜负师恩,舞剑起来倒是更加卖力。
成深瞧着身后这些师兄弟,看向傅沉,“哼”了一声,低声说道“师父就是太仁慈了,为人师者若不严厉,我瞧这帮懒骨头,何时能成才。”傅沉则笑道,“师父也是疼爱咱们这帮弟子,咱们也不是不知道师父的好,你看大家也只是做做样子,有几个是真的偷懒的。”成深听了,更是不屑一顾,说道,“你也是个心肠软的,华山派可不能落到你们这帮人的手里。”傅沉打个哈哈道,“我啊,从来都不打算当这华山掌门,成师兄雄才大略,还是更合适。”成深仍是“哼”了一声,这一次却不置可否,眼里却莫名多了几分笑意。
傍晚,师兄弟二人坐在守静堂下的台阶上,此时夕阳西下,众弟子做完了一天的功课都收拾好了习武场,休息去了。门中师长也各回各屋,此时在此,除他二人,就剩一个童子,在扫去地上的落叶。
成深嘴里叼着一根草,说道,“师弟,你瞧,这童儿来咱们华山派做杂役,三年却不曾会一招一式,多半将来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吧。”傅沉摇头道,“那都是凭个人的缘法和运道了,便是你我二人,若无机缘巧合,也不会在此学艺,将来多半也是如同这童儿一般,在什么地方苟活着吧。”
成深仍是不屑一顾,他“呸”了一声,吐掉嘴中野草,冷冷道,“若是上天肯给我的,我自然欣然接受,可今日若是我与这童儿易地而处,哼,便是在一旁偷偷学艺,也要学得出人头地。”傅沉则耸耸肩说道,“唉,那般活法可太累了,我可不要啊。”成深笑道,“我就应该把你扔到山下里的玉泉观和老道士们一起生活,与世无争。”傅沉倒不生气,只是耸耸肩膀,笑道,“那也不错啊,再说咱们华山祖师就有出家做道士的,返璞归真,倒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我潜心道法几年,武功造诣反而能更高一点呢。”成深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说道,“得得得,你出家做了道士,中兴华山的事情由我一人做,非累死不可。”
傅沉满脸笑意,闭口不谈,二人远眺夕阳,不再作声。此时夕阳西下,片片晚霞,而西边山头,已经是一片漆黑。
又是长久的沉默,直到夕阳完全不见,晚霞也不再停留,山下还有点点灯光。
“师弟?”成深最先打破沉默,“比比谁先到饭堂?”
却听得数丈之外,那少年人大声笑道,“师兄承让了,小弟先行一步。”
那放肆的笑声,在华山里回荡了数年,不曾断绝。
时光飞转,数年后,华山朝阳峰。此地乃华山南主峰,亦是华山最高最险之所在。只是时值隆冬,如今时辰又过了晌午,天上不见朝阳,鹅毛大雪,却是越下越急。
两个人影,匆匆上山,一人年轻,正是傅沉,旁边搀扶着一名老者颤颤巍巍,手里还拄着一根拐棍,却是他们的师父,只是时光飞逝,师父也老了。
此刻二人脸上都是一般的焦急神色,师父虽然老迈,可是脚步迈得比傅沉还要急几分。到了山顶,却见一雪人立在那里,傅沉大叫一声,“师兄!”那雪人松动一下,却无更多反应。老人一脸气急败坏,举起拐杖,朝那雪人狠敲几下,怒道,“逆徒!逆徒!”
这几下敲打,可把雪人身上的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