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又是沉默,这沉默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傅沉似乎有意要打破这沉默,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只是这些年,师兄,你真的有悔过吗?”
气氛似乎在一瞬间凝重起来,成深紧皱双眉,几乎都要立起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说道,“我对师父的尊敬,一点也不比师弟你要少。但是,师父错了。”他一句一字缓缓说道,“师父对咱们固然是真的好,可是对待外人也太软弱。否则也不会让外人欺负到咱们头上来!”
傅沉还待再说什么,他心中仍抱有无数疑问,涌上喉头,却生生憋了回去。只因为有些问题若是问了,注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师兄,你半夜来这里做什么?”
成深点了一柱香,敬了列祖列宗。接着走向最旁边最下面的一只牌位面前,黯然道,“你想师父了。我想儿子了。”
傅沉沉默不语,他自然知道,成深思念的并不是那个不成材的成胜玄,而是那个死去的长子。
他对着亡子牌位,拜了拜,说道,“吾儿成全,愿你在天之灵,保佑华山,保佑胜玄......”
“师兄......”傅沉忍不住说道,“全儿当年......”
他看不见成深的表情,却觉得成深身上散发的气息,越来越可怕,成深说道,“我知道,全儿的死,确实疑点甚多,但我也实在不知道那一刀是谁砍的。当时我拜访了无数刀法名家,终究是无果。”
这年近五十岁的中年人,原本挺拔的身影,佝偻下去,简直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仿佛天塌地陷!成深大惊,立刻飞身上前,扑倒了傅沉,还好,祖师祠堂非比寻常,没有半分损伤,成、傅二人虽然狼狈,倒没受伤。成深不管许多,见此间无事,推着傅沉,飞奔而出。
只见天地异动,地动山摇。遥远处隐隐有龙吟之声。几名弟子从屋子里出来,狼狈不堪,有的披着单衣,有的心细,手里还提着灯笼。他们看到成傅二人,瞬间便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喊道,“师父!师叔!”傅沉挥手大声道,“你们快找个地方避一避,多半是地龙翻身引发了地震,万万不可慌乱,快!”
他刚说完这句话,只听“轰”的一声,众弟子身后的屋子塌了,哭喊声,惊叫声响成一片。成深安置好傅沉,飞身上前,指挥道,“快,快挖,救得几个是几个。”
而山下,那曾经的太平盛世,万家灯火,顷刻间化为虚无,哭喊、惨叫,响彻云霄,更有几处人家,火星点点,多半是地震之中,倒了油灯之物,点燃了整个屋子。
片刻后,那地动山摇也终于停止,山间地震,终于不再,山上山下的人们那痛呼之声,却不绝于耳。
成深傅沉忙前忙后又挖了好久,终于救出了所有弟子,独不见郁胜宗,但是平日里郁胜宗都是回家与老父一同居住,所以也不以为奇。二人休息片刻,傅沉一言不发,将自己推到守静堂前,静静看着山下的人间地狱,眼里也闪过一丝异芒。身后却传来成深的一声惊叫。
九道胎息诀遗失了。
少林山门,丘若君缓缓走出山门,非尘一路相送,直到走过来时甬道。他转身回礼说道,“这些日子以来叨扰非尘师父了。”哪知非尘哈哈一笑,一拍他肩膀说道,“丘兄客气了,只是这次你来我少林,门中师叔师伯在旁,不好向你讨教。改日我上华山去,咱俩痛痛快快打上一架。”他性格粗鲁,这一拍之下,手上着实加了不少劲,只拍得丘若君痛的一呲牙,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也知道了非尘便是这般性格,也不以为意,只是苦笑道,“好,一言为定。”
却听身后一人缓缓笑道,“师兄身为出家人,和丘檀越这般称兄道弟,师叔听了,可又要不快了。”二人一看,此人庄严端正,风华绝代,脸上挂着淡淡笑容,隐隐有宝光流动。不是非因又是谁。此时他正手执笤帚,清扫着甬道上的落叶。
非尘话头遭他打断,也不以为意,哈哈一笑,“非因师弟这话可错了,师叔佛法武功何等高明,我随便一句话,如何能惹得师父生气?”非因摇摇头,淡淡说道,“总有你说嘴的。”他又转身看向丘若君,“不知丘檀越这次可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丘若君点点头,又摇摇头,又点点头。
非因淡淡一笑,不再去理睬,继续扫地。丘若君忽然道,“扫地这等寻常事情,交由寺中寻常小沙弥即可,何必事必躬亲。以非因师父的佛法修为,何不救济世人、渡人。”非因笑道,“小僧前尘过往,所负之人甚多,今日虽入沙门,仍然日夜惴惴不安,只有扫地之时方才能心静。”他忽然停止扫地,瞧着丘若君说道,“我连自己尚且渡不得,如何渡人?”
丘若君思量片刻,不得其果,只有向非尘非因二人抱拳道,“多日叨扰,打扰贵寺了。丘某就此别过。”
二僧还道还礼,忽然西南方向隐隐传来一阵晃动,那感觉虽小,但脚下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