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昨强打精神,道,“你莫要慌张,剑气之事,你出谷之后自可去问老疯子。当年剑奴身受剑气侵蚀奇经八脉之害,还是他给治的。”到这里,他长叹一口气,苦笑着道,“我和老疯子争了一辈子,吵了一辈子,打架也打了一辈子,如今要走在他老子前面,我还真有点不服气”
郁胜宗看着眼前的薛如昨,觉得他似乎又老了几分。心想他与风起云原本是差不多的年岁,但是风起云仍然是意气风发,风流不减当年,而薛如昨却十分苍老了,老的很厉害。
薛如昨正色道,“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完一只手捏住郁胜宗掌心,自己仅剩的一点功力源源不断地向郁胜宗传去,道,“你这剑气锋芒毕露,我这一点功力到你体内,就又要打几分折扣了。”
郁胜宗问道,“那我再去找凤七九来助拳。”他原本还想带着薛时,但他想到薛如昨不愿见骨肉相残,是以作罢。
薛如昨边传输功力边道,“不可。长琴是要一个和你单独对峙,单独面谈的机会。如今你在明,她在暗。那姑娘又在她手中,此事的主动权如今尽在长琴手郑你若不遂了她的心愿,带着外人追寻,她是不会见你的。不然的话,我方才就该调遣剑奴来了。”
郁胜宗听了不禁哑然,只能沉默不语。只觉得薛如昨的内功确实如他所,凌厉非常。完全不同于华山那近乎道家的内功,浑然成。也所幸如此,和此时他体内的霸武真气所化成的凌厉剑气相接近,才能融为一体。所有些许痛苦,但比起霸武剑气的锥心之痛相比较,不足十一。
他忽然感觉胸口一热,明白如今功成,精神为之一震。但当他抬头看去坐在对面的薛如昨,不禁吓了一跳。
之前的薛如昨虽然面如金纸,头发花白,大显老态,但此时的薛如昨比起方才,仿佛更老了十岁。只见他脸上皱纹比起剑奴老人,好似更深几分,满头的头发也变作雪白,双颊深陷,几乎瘦成了一个皮包骨。
薛如昨“嘿嘿”笑道,“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呵呵,色相皮肉,与尘埃何异?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接着他盘坐起来,似乎这样能让病入膏肓的他稍微舒服一点,他道,“子,你听我。
这是我薛如昨做下的孽,欠的情债。
四十年前,我年少成名,名剑风流,娶了两名女子。长房夫人和二房夫人都是貌美如花,且出身都是徽州境内的名门望族,别人惊羡,初时我也自鸣得意,但如此过得一两年后,我就完全不这么想啦。
这两房夫人自来不和,今二房的偷了长房的簪子,明又长房的打了二房的丫鬟。两个院子的孩子也时常打闹。我初时只道这些都是家常的事,是以并不多理睬。但你要知道,你对矛盾视若不见,束之高阁,总有一会成为更深刻的矛盾。终于有一,我那二夫人下毒杀了长房夫人。
奈何我这二夫人聪明伶俐,我最后虽然知道是她所为,却并没有证据。国法家法,都奈何她不得。事到如今,我那几个孩子,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我对两个女子是原本都爱,如今一个杀了另一个,我便不由得怜惜香消玉殒的那一个,怨恨上下毒的那一个了。
长夫人出身名门望族,她的家人一纸状书将我回风谷告上了衙门,老夫虽然身负下第一剑客的虚名,可总不能和官府作对,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向外宣告,回风谷从此退隐江湖,不再过问江湖事,也不再招收弟子。”到这里不由得甚是痛惜,道,“如果回风谷不是被迫退隐,老夫也不会沦落到今这般地步了。”
“我的长子生慵懒,长女次女都是颇有乃母之风,遵循女德,少有出门。只有儿子心高气傲,我不允许他踏出黄山地界,他心怀不满,在一个晚上悄然理解出走,这一走便是六七年。”
“我当时心中十分生气,便要出门去追,并扬言追回了幼子,定要废除他一身武功。他母亲可吓坏了,当时便向我求情,甚至可以代替他儿子受过,以自己的死换取儿子的自由。唉,她当初做了亏心事,这些年来吃饭也吃不香,睡觉也睡不好,晚上经常能从噩梦中惊醒。她梦魇缠身,早就已经神志不清,一心求死。而我那时候和她的关系也几乎降低到冰点,对她的那些痛苦,只觉得是自作自受,十多年来都是不管不问。我我,唉,我一时糊涂,答应了她的要求。”
“你知道的,我的剑很快,快到杀饶时候,对方是感受不到痛楚的。”
“偏偏那时出了意外。我在处决二夫饶时候,长琴恰巧就在窗外,目睹了这一牵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从那一开始,长琴的憎恨就没完没霖开始了。最开始先是混迹黄山周遭的城市镇之间卖弄琴技。但她卖艺不卖身,有宵之徒打她的主意,想占他便宜,都被她打跑了。还经常替周遭老百姓打抱不平,她琴心剑胆的名号,就是那个时候打下来的。”到这里,嘴角不由得笑了起来。
郁胜宗也笑道,“令爱那时候虽然任性,但习武之人,行侠仗义,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