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龙对外族可能不太了解,”卢植道:“强令迁徙其实和逼迫羌人造反无异,他们已经世居凉州之地数百年,勒令向西不过是荒漠隔壁,时代变迁,到西域又有匈奴、乌孙,如何有容身之地?”
卢植算是这个时代对异族态度缓和的少数人之一,早年间他担任九江郡以及庐江郡太守,代朝廷平定蛮族之乱,无不令境内蛮族宾服,其重要原因就在于,他支持怀柔的民族政策。
从根本上来,是他把这些外族缺做人看待了。
后汉书的作者本人,南北朝宋时的史学家范晔就认为“先零侵境,赵充国迁之内地。煎当作寇,马文渊徙之三辅。贪其暂安之势,信其驯服之情,计日用之权宜,忘经世之远略,岂夫识微者之为乎?”
先零侵犯边境,赵充国将先零羌遭到内地。煎当入侵,马文渊将煎当迁到三辅。他们贪图暂时能够获得安定,相信羌人能够被驯服,计算着每花费的权宜之计,忘记了治理世事的长远谋略,这难道是察知精微的人所做的事情吗?
他认为,汉朝廷贪图暂时的安定,相信羌人可以驯服,将他们迁徙到内地、关中是为羌患的罪魁祸首。
所谓的赵充国是陇西郡上邽今甘肃水市人。前汉时期名将,“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先后击破过匈奴和羌人。
马文渊也就是前面所提到的伏波将军马援。
范晔以为羌族是不可能被“驯服”的。可见在范晔等士大夫眼中,羌族压根不是人,而是畜生,因为畜生才需要“驯服”。
一个史学家,而且是站在历史的角度思考问题的士族子弟都是如此看待,由此可见,后汉时的文人士大夫对待外族是什么态度了。
曹操认同卢植的看法,“迁外族至关外,眼下朝廷的确难以办到,但操以为,如果能行皇甫将军、张奂将军之义举,羌人未必不能安抚。”
民族融合是一个漫长且艰难的过程,赵普自后世而来,自然深知其中的道理,要缓解民族矛盾只能选拔那些有仁爱之心的官员担任,当然也需要在必要时用武,通过恩威并施要管理少数民族事务。
在这个时代,其实也不是没有成功的案例,比如刘虞。
刘虞字伯安。东海郡郯县今山东郯城人氏。汉室宗亲,汉光武帝刘秀之子东海恭王刘强之后,历任幽州刺史、甘陵国相、宗正等职,在地方政绩卓着,颇有名望。
根据史书记载在担任幽州刺史期间,刘虞善待鲜卑、匈奴等外族,效果非常显着,每年为朝廷节省钱财两亿钱。
后来刘虞担任幽州牧时被公孙瓒杀害,匈奴、鲜卑等族争相为刘虞报仇。
反面的则是凉州刺史耿鄙。
如果赵普没有来到这个时代,按照历史的进程,这一任的凉州刺史将有耿鄙担任。
耿鄙之前的凉州刺史,先后有左昌、宋枭、杨雍等人,不过任期都很短,均以平叛不利被免职。
中平四年公元187年,耿鄙接任凉州刺史,征调凉州六郡兵马讨伐凉州叛军,马腾就是在他的麾下因战功由军从事升为军司马。
耿鄙非常宠信治中从事程球,而程球为人奸诈贪财,凉州士人都非常怨恨他。汉阳郡太守盖勋知道耿鄙必败,弃官返乡。
同年凉州叛军发生内讧,韩遂发动兵变,杀死北宫伯玉、李文侯和边章等人,自掌兵权,拥兵十万之众,进犯陇西郡。
耿鄙以为叛军内讧是为平叛的绝佳时机,于是倾六郡之兵迎战叛军。
然而,因为他轻信奸诈人,对待叛军和羌饶态度又过残暴不仁,耿鄙率军抵达陇西郡狄道县今甘肃临洮县,军中发生内讧,别驾从事和陇西郡太守李相如反叛,率军先杀程球,再杀耿鄙,军队哗然而散。
军司马马腾及汉阳郡人王国率军投奔韩遂叛军。王国自称“合众将军”,韩遂和马腾拥戴其为叛军首领,率军围攻汉阳郡。汉阳郡太守傅燮战死,朝廷因此而彻底丧失了对凉州的控制权。
而曹操显然完全不是耿鄙之流能比,眼下的凉州形势也比耿鄙时期强了太多了。
曹操担任凉州刺史所要处理的事情,优先级更高的是安抚羌人,而非平定叛军,他可以是这个时代,可以恩威并施,安定凉州的地区的最佳人选之一。
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是最佳人选。
“孟德你以为朝廷中谁可以出任护羌校尉呢?”卢植与曹操有过接触,在他担任吏曹尚书的时候,考核过曹操的政绩,对于曹操他也是有信心的。
不过凉州地区,不仅仅要依靠一州刺史,护羌校尉也是非常非常关键的位置。
当卢植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赵普不由得一愣神,这不得不,是他的百密一疏,因为太过于注重刺史的人选,以及凉州刺史在任上该如何做。
反而忘记了护羌校尉这个他们一直在提的官职。
护羌校尉,驻凉州令居县今永登县,主西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