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下后,矮大紧旧话重提,“之前小弟说的,请东岗兄出山,为胡宗宪胡大人做事,东岗兄考虑的如何?”
说道这儿,矮大紧未免就替胡宗宪脸上贴金,“胡大人的做派,东岗兄你也是瞧见了,体察下情,有古明臣风范,日后定然是名留青史的……”
毛半仙点点头,不过,随后还是尴尬笑笑,“文长,你是知道我的……我一介江湖散人,按说,胡大人之邀,又是文长你做中,可我之前已经答应了小戴相公帮他做事……”
他这么一说,矮大紧顿时无话可说,康飞那做派,矮大紧虽然是个眼高于顶的,但是,读书人么,反倒对康飞那种混不吝的作风害怕得紧。
你这一言不合就动刀动枪的,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也打不过你啊!算了算了……
当下他未免叹一口气,“东岗兄你是个大才,可惜……不过,那戴康飞……”他看看毛半仙,嘴唇动了动,最终就说:“东岗兄给他做事,却也是一条路。”
毛半仙挺不好意思的,“文长……”
矮大紧虽然可惜,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可惜归可惜,难道还不做事了?
他没想到的是,招募毛半仙不成,毛半仙还要开口找他办事哩。
“文长,还有一桩事体,是这么一回事,小戴相公来平湖县,那是为了他的盟兄,建宁行都司都指挥使卞狴犴,这卞狴犴和俞家小姐,当年在泉州有过婚约……”
毛半仙把事情一说,最后就请徐文长帮忙,“文长,如今小戴相公在平湖县是做了恶人了,不大好去平湖县,还要拜托你,帮着去把俞家小姐的首尾给理一理。”
那五百年后也要结婚证哩,这大明朝,难道真把俞家小姐抢了就跑?那怎么成,这有个专门的词汇,叫淫奔,说出去,女方怎么做人?
真要那样,那康飞就不是帮他二哥卞狴犴了,而是一把狗屎糊在卞狴犴脸上了。
毛半仙把话一说,矮大紧脸色一变。
不过,一来毛半仙到底是他在广东结识的好友,不好回他的面子,二来,也怕戴康飞翻脸……
想到康飞一剑就把那俞家嗣子切成两半,这,是个腰斩之刑了,那是罪大恶极的人才有的刑罚……
心里面打个突,脸上却是不变,“东岗兄既然开口来了,小弟自然无有不允的,等胡大人回来,我自然去分说。”
等到晚间,胡宗宪和沈炼、季明德查看海情回来,矮大紧未免就去跟胡宗宪把话说了。
胡宗宪脸色顿时一变。
这混账小子,还指使上我了?
矮大紧看胡宗宪的脸色,当即就劝说他,那小子虽然愣头青了一些,到底还是可用的,别的不说,我听说他和如今巡抚淮扬的荆翁,那可是斩鸡头烧黄纸的拜盟兄弟。
胡宗宪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心里面其实也明白,他胡宗宪是严阁老的人,那唐荆川也是严阁老的人,戴康飞那小子,也算是严阁老的人。
气只气那小子,一点规矩都不懂,真真是个愣头青。
之前沈炼和季明德出去办事,没见着康飞斩杀俞家嗣子,有时候,在现场和不在现场,那完全是两个观感。
像是河南布政使俞蒲山,本就不是他们阵营的,关键还有,那俞家嗣子是个王蛋,沈炼和季明德虽然也是官僚,但好歹是有所作为的官僚。
俞家嗣子和戴康飞,选谁,这不用说的嘛!
沈炼其实不算是严阁老的人,他是锦衣卫指挥使陆炳的人,不过,陆炳和严阁老这时候好得快穿一条裤子,而且沈炼和胡宗宪是一榜同年,都是嘉靖十七年的进士出身。
当下沈炼就劝胡宗宪,“那戴康飞,是个有能耐的,有能耐的人,都有脾气,你看我,不也经常跟梅林你大吵一架?床头打架床尾和嘛!”
这玩笑话,把胡宗宪都逗乐了,两个人关系,大约就有些五百年后好基友的意思。
胡宗宪忍不住就白了沈炼一眼,“我哪里是你沈青霞的对手……”说着,摇了摇头,未免也好笑。
沈炼是军户出身,写过余亦沧江学剑人,十年为吏在风尘】的诗词,可想而知,他也是练武的。
此外,沈炼还是徐文长的姐夫……要不,怎么说文人圈子都是近亲繁殖呢!
至于季明德,那乃是老前辈,而且,他和唐荆川是好友。
所以,季明德也帮着康飞说话,“梅林,陛下既然属意你将来为闽浙总督,你便格外要宽心用人,戴康飞,小儿辈,有些轻佻,那也是有的,你总看在荆川脸面,多担待一二……”
身边人都这么劝了,胡宗宪自然不好继续说什么,当下点头。
只是,康飞眼神淡淡看着他,然后一剑把俞家嗣子贯脑的样子,实在是在胡宗宪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心里面哼哼了两声,当下就冲着季明德拱了拱手,“如此,就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