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弯钩,星汉灿烂。
寂静笼罩四野,冷风轻抚牧草。
天山被染上墨色横亘在天边,河水映着月光曲折奔涌向前。
赤狐趁着夜色缘着小丘疾走,野鸭子躲在已经冒出绿芽的芦苇荡里休息。
一只虫子缓缓爬上牧草,抖了抖翅膀,正欲低吟浅唱,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吓得跃下牧草,逃离远方。
马蹄声是从北方传来的,声如闷鼓,势如急雨,毫不留情的冲破夜幕,撕裂寂静。
赤狐被吸引了注意力,举头去往,但见十余骑披着月光而来,马蹄子甩起一块块湿软的泥土。
啾~
赤狐惊叫一声,转身遁入黑暗,瞪起一双狐眼注视着那十余骑越走越近。
“驾!”,为首一人甩起马鞭子狠抽胯下马,欲意它加快速度。
可马已显出疲态,不但不能加快速度,反而越走越慢,最后竟缓缓停下来,颤抖着跪下前腿,马上的人差点摔倒。
“他娘的!才走了多远就不行了?!”
其他骑手见状纷纷勒马停住,他们的马也到了极限,双腿直颤,口中不停落口水。
“何长史,休息一会儿吧!马已经到极限了,再也跑不动了!”
没错,这为首之人正是何果夫!
他在击溃东突厥大军,安顿好碎叶城事物之后,便带着十余名牙兵披星戴月,策马向龟兹城狂奔。
他担心王孝杰!担心韦怀恩!担心于阗城!担心龟兹城!
何果夫明白,论钦陵诡计多端,王孝杰对付起来必然很吃力!
而且龟兹城内的一万多战俘也要安抚,否则会出大乱子的!
南境的战事可比北境的战事复杂多了!
所以,何果夫要在一切变得更糟之前赶回龟兹城!挡住拥有狼虎之心的论钦陵!
“起来,起来啊!”
何果夫狠狠抽了马两下,马哀鸣了一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何果夫见马站不起来,气氛的扔掉鞭子,转头对牙兵们喊道:“你们谁的马还能跑?谁的马还能跑?!说话啊!
牙兵纷纷低下头不敢回应何果夫。
何果夫一甩手,扔下众人便要向南走。
“一定要赶快回去!我就是走也要走回去!”,何果夫咬牙道。
正在此时,南方突然传来了马蹄声。
牙兵听见马蹄声之后,急忙追上何果夫,抽出刀来护在他的周围:“长史,有马蹄声,说不定是东突厥残兵!您快跟着我们躲一下吧!”,言罢便将何果夫往小丘后面拽,顺便将马也藏起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牙兵们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屏息凝神,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刀。
“何长史,要是等会儿打起来了,您便赶快逃走,我们会拼死护您周全的”,牙兵轻声说道。
踏哒踏哒~
马蹄声更近了,久经战阵的牙兵松下一口气,心里嘟囔着:“三十步!快过去了,快过去了”
但偏偏在这个即将脱身的节骨眼上,一名牙兵的马突然嘶叫了一声。
马鸣声回荡在旷野上,久转不断绝。
牙兵骂了一句:“娘的!暴露了!又得拼命了!”
牙兵话音刚落,马蹄声戛然而止,黑暗中传来一声厉喝:“谁?!出来!再不出来休怪我不客气了!”
牙兵们互相看一眼,悄悄起身弯下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摸过去。
三十步。
二十步。
十步。
五步!
牙兵们看到了一人一马的轮廓,直接冲上去将骑手从马上拽下来,手忙脚乱按在地上举刀便要杀。
眼看刀便要落下了,一名老兵突然叫喊起来:“别别别!停手!把刀收起来!”
“为什么要停手?怎么了?”
老兵回答道:“这小子身上的铠甲好像是咱们都护府的”
“什么?都护府的?!”
被牙兵们按在地上的骑手闻言也不再拼命挣扎:“你们也是都护府的?”
牙兵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是安西都护府的?姓名,籍贯,部队番号,你的章在哪里?”
骑手回答道:“张华,凉州人,安西都护府右营第七团,番号为‘飞马’,章在腰间,你们可以查验”
牙兵们伸手摸到骑手的章之后,将何果夫唤到近前:“何长史您看看,我们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他叫张华,凉州人,右营飞马团的”
何果夫接过章,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完之后点点头:“没什么问题,就是我们都护府的人,放开他吧!”
牙兵们听了何果夫的话,便将张华放开。
张华捡起落在地上的头盔重新戴上:“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