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茶瓢,也给自己斟上一盏,笑道:“陛下当了几十年太子,心细如发,谨慎过人。若连我的身份都看不出,早就被废黜了。
实不相瞒,我既是安禄山布在陛下身旁的暗子,也同时是陛下窥探安禄山的眼线。”
白复终于动容。
李辅国满意地看着白复眼神的变化,道:“我想白大人肯定听说过安禄山为向玄宗表达忠心,不惜开罪太子的故事吧?”
白复点点头。这个故事白复当然听过,因为实在太有名了:
天宝六年某天,安禄山上殿觐见玄宗,当时太子李亨也在场,可安禄山却视若无睹,只拜皇帝,不拜太子李亨。
殿中监提醒他,安禄山却一脸懵懂地回答:“臣是胡人,不懂朝中礼仪,不知太子是何官?”
玄宗笑着向安禄山解释:“太子是储君,朕千秋万岁后,将代朕君临天下。”
安禄山似懂非懂地说:“臣愚钝,向来唯知有陛下一人,不知道还有储君。”说完才不情不愿地向太子李亨行礼。
所有朝臣都看得出来,安禄山这是在演戏。而对于玄宗来说,安禄山竟然为了讨好他而不惜得罪未来的天子,这份忠心当然也是无人可及的。
……
李辅国道:“安禄山装傻充愣,拐着弯儿向玄宗表达赤胆忠心。
你想,安禄山何等精明的人物,就算要讨玄宗的欢心,也犯不着得罪太子呀?
朝会这一幕,就是安禄山和太子演的一出双黄。而牵头这一出戏的人,就是杂家。”
白复问道:“不是都传太子跟安禄山不合吗?”
李辅国眯着眼睛,道:“到了他们这般高位,为了自保,不都得真真假假演给玄宗看吗?”
这些年来,凡是跟东宫走得近的节度使,从河西、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到身兼四镇节度使的王忠嗣大将军,没有一个善终。
忌惮太子的,除了玄宗外,还有太子的政敌——宰辅李林甫。
所以,跟太子撕破脸皮闹翻,实在利大于弊。
在玄宗和李林甫的扶持下,安禄山仅用了十五年,就从区区一个平卢兵马使一步步高升至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统兵十八万五千人,占了天下藩镇总兵力的三成。
除了三镇节度使,安禄山还兼任河北采访使,受封上柱国,赐爵东平郡王。大唐开国一百年多来,外姓武将封王者,唯安禄山一人!
反观太子一方,虽然李林甫多次建议将其废黜,由庆王李琮入主东宫。但太子始终屹立不倒,一直熬到灵武继位。
某种角度来说,玄宗之所以容忍太子,就是因为诸皇子中,太子跟李林甫和安禄山的恩怨最深,结下了化不开的梁子。
所以,直到安禄山起兵叛乱前,太子和安禄山心照不宣的双黄,是对彼此最好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