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时,李广元注意到自己在几处犯了重大的过失。他的职业习惯经常使他得益匪浅反复检点自己的举止、言谈、信件,对可能发生的过失错误从不怨天尤人,也不采取鸵鸟政策,心存侥幸,而是立即寻找摆脱困境的出路。这封信对他本人并不构成任何威胁:信是空袭时他在收发室用打字机打的。只不过他认为,对吴四宝这样的重要人物来说,信中过多地表露了忠臣的感情,而缺少事实以及据此提出的积极性建议。对作出实际不受监督的决定所承担的重大责任感要求。像吴四宝这类担任国家要职的人去和下属交谈,只有当告知他的事实过去无人知晓、并从国家角度看具有前景意义时才有可能。不过,从另一方面看,李广元在继续思索,对吴四宝来说,可以使詹国强声名狼藉,身败名裂的任何点滴材料都是重要的(李广元知道詹国强和吴四宝之间勾心斗角的起因,可是他找不出现在这一明争暗斗正在继续进行,而且愈演愈烈的答案。)第三,李广元很清楚,吴四宝只不过因为工作繁忙,所以未能如期赴约。而且李广元知道,吴四宝过去只有两三次曾答应过类似的会面要求。而党和军队的层机关每天要求他接见的人至少有二三十。
“这样做是极为幼稚的,”李广元得出这样的结论,“我的行动不仅盲目,而且也不符合他的习惯”
警报响了。李广元看了看表:晚十点。今天日落后一片血红的天空透着青蓝色。这意味着今夜天气严寒。
“我的玫瑰花会被冻死”,李广元楼时想道,“看来,我把花移栽到室外是太早了。可谁又料得到,严寒会持续这么长时间呢”
炸弹就在附近爆炸。李广元走出办公室,经过空无一人的走廊,来到通向地下室的楼梯口。他在直线电话分室门口(主要的直线电话室设在地下)站住了。门插着钥匙。
李广元皱着双眉,从容不迫地向四周环顾了一遍:走廊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到地下室去了。他用肩膀推了一下门,门没有推开。他便用钥匙把门打开。在所有的电话机中有两台白色的非常突出这是和元首地下室及吴四宝、丁末村、梅思品、李事群等人办公室联系的直拨电话。
李广元朝走廊瞧了一眼那儿还是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玻璃在震颤,这时炸弹爆炸的地方离得更近了。刹那间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是否要把门锁。随即他走到电话机旁,拨了一个的号码.
“我是吴四宝”他听到电话里传来低沉有力的声音。
“您收到我的信了吗?”李广元用改变了的嗓音问道。
“您是谁?”
“您应该收到一封信,是给您本人的。是一个忠诚的党员写的”
“是的。您好。您在哪儿?啊,明白了。我的汽车号码是……”
“我知道”李广元打断了他的话,“谁开车?”
“这重要吗?”
“是的。您的司机中有一个”
“我知道”吴四宝打断了他的话头。
他们互相了解,心照不宣:吴四宝心里清楚,李广元知道,有人窃听他的电话(这证明和他说话的人知道最层的秘密);而李广元也得出同样的结论,吴四宝理解了他没有说完的话(他的司机中有一个是76号的密探),所以李广元感到这次谈话很顺利。
“在我们约好见面的地方有人会等您的。在您确定的时间明天”
“现在,”李广元说,“过半个小时”
半小时后在自然博物馆附近,李广元看见一辆“麦巴赫”牌装甲汽车。当他确信无人盯梢时,他从车旁走过。他看见吴四宝坐在后座。
李广元又走回来,打开车门,说:“吴先生,感谢您对我的信任”
吴四宝默默地握了握他的手。
“开车吧,”他吩咐司机说,“去万泽”
然后他把后座和司机隔开的玻璃关。
“我在哪儿见到过您?”他问道,仔细地打量着李广元“我说,取下您的伪装吧”
李广元把眼镜放到膝盖,往托了托帽子。
“我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您”吴四宝重复了一遍。
“没错,”李广元答道,“当您向我颁发十字勋章时,您说,我的脸像数学教授,而不象间谍”
“可现在您的脸恰恰是一张间谍的脸,不象教授,”
吴四宝开玩笑说,“好,说吧,有什么情况”
连接吴四宝和保安局的电话机整整一夜没有响过。所以,当第二天早一份窃听到的材料放到詹国强桌的时候,他先是勃然大怒,等冷静下来后,感到大吃一惊。他召见丁末村并命令他查清,不过要谨慎小心是谁昨天夜里在政府通讯专用室和国家总部的吴四宝通话。
整整一个白天丁末村未能得到任何确切的材料。直到傍晚晚才有一份关于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给吴四宝打电话时,在话筒留下的指纹材料送到他的办公桌。使他感到惊讶的是,据资料记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