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文德殿。
大楚皇帝张邦昌陛下正在神游天外,或者更单纯的说,他正在发呆。
这都半个来月了,张邦昌还没缓过神来,这段时间的经历对他来说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哪怕他张邦昌位高权重,见多识广,可这一切还是让他措手不及!
前几日还在金营之中担惊受怕,眨眼睛他就回了汴梁,还当上了皇帝!
换谁,谁也接受不了啊!
其实张邦昌不想,也是不愿做这个大楚皇帝的,他甚至想一死了之。
就像那刘韐那般悬梁殉国,或者如李若水那样怒斥敌酋,虐杀而不屈;又或者像欧阳珣宁赴火海,亦不变节。
可他张邦昌做不到!
他胆小,懦弱,怕死,实在是下不去手,他只是想苟活下去啊!
想活,难道有错?
结果,莫名其妙,他就被人推上了大楚皇帝这个位置!
好吧,他也认了,谁叫他自己不敢死呢!
在大内,他把办公地点设在了文德殿,办公桌椅全部西向放置。
对同僚,他也平级相处,坚决制止那些鸟人向他行跪拜大礼,与人开会聊天都自称为“予”而不是“朕”,公文往来皆用“手书”而不是“圣旨”称呼。
每当亲信王时雍讨好他,称他为“陛下”时,他必定大声呵斥,绝不妥协。
他张邦昌始终以宋臣自居,坚持宋臣之礼,不敢僭越半分!
唯有去见女真蛮子时,才穿上龙袍勉强应付一二。
女真蛮子退兵后,他张邦昌可是马上就烧了龙袍啊!
甚至这些时日,他还像女真蛮子要求减少金银赎金,修缮城墙,同时从女真蛮子手中把不少同僚给救了回来。
如左丞冯澥,佥书枢密院事曹辅,太常少卿汪藻,礼部侍郎谭世积,中书舍人孙觌及徐天民、苏馀庆、郭仲荀、沈晦、黄夏卿等等。
连那些自己的政敌,他张邦昌也尽心营救,如当堂辱骂他是奸贼的秦桧,谏言六甲神兵可破女真的傻鸟孙傅,还有那臭脾气的张叔夜,只是可惜金人没放这几人回来。
也罢,那都是他们的命,俺老张也是尽心救人了,只怪他们命不好吧!
文德殿内,众人貌似没注意到正在神游天外的大楚皇帝陛下,仍在侃侃而谈,而张邦昌却心里莫名烦的很,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金人外公王时雍,抓大宋宗室特别勤快的开封尹徐秉哲,自己当初也是瞎了眼睛,怎么找的这种亲信……
至于边上那些一言不发木头似站着的同僚,你们干嘛呢?
在我这装徐庶进曹营?
直娘贼的,你们能比我张邦昌强多少?
一个个的,还不是贪生怕死,拿我顶缸!
你们真要有操守,怎么不学学李若水,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
呸!
无耻!
你们还不如我呢!
还有那些女蛮子也是蠢的,真当他们随便折腾一下,我张邦昌就是什么大楚皇帝了,搞笑!
也许,等女真蛮子走远了之后,过几日该派个人去找找康王吧。
这宰相的位置是保不住了,念在大家同在金营为质,我又主动退位的份上,希望康王能留我一命,也就足矣……
张邦昌想得入神,冷不丁的,大庆殿方向好似响起了阵阵雷鸣之音。
骑兵?!
文德殿内立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满是惊恐。
“咳、咳、咳……”太尉陈宗善一阵咳嗽,晃晃悠悠吃力的站起身来,“诸位勿慌,我大宋王师到矣!”
说完这几句话,陈宗善忍不住又咳嗽个不停,苟活至今,他等这一日,实在等的太久了!
“老家伙,好大胆子!陛下当面还敢胡言!”金人外公王时雍急不可耐的就跳了出来,开封尹徐秉哲也是不甘弱后,指着陈宗善就是破口大骂,“我大金铁骑天下无敌,不日就回师将尔等叛逆杀得干干净净!”
这二人跳梁小丑一般的表现,直看得张邦昌还有殿内众人眉头大皱,这俩货是傻缺吧,自己等人怎么会和这种人同殿为臣。
殿内众人不自觉间,就悄悄和这二人拉开了些距离。
“吾儿小七何在?”太尉陈宗善忍了许久时日,此时更不会和这两个傻鸟客套,若非自己老迈早就上去动手了,他可是武官出身,还是上过战场的那种,哪里会怕了这两鸟人!
“义父,何事?”张小七一身朝服,似模似样的从廷柱后转出身来,刚才听那些大头巾瞎嚷嚷吵得耳朵生疼,他正靠在柱子后头睡觉呢,这一听何太尉叫唤,忙应声上前。
太尉陈宗善一指王时雍和徐秉哲,口中满是怒意呵道,“杀了他们!”
“杀?”张小七看着陈宗善满是不解,真要动手,还是在这皇宫大内?
“杀!”太尉陈宗善把头一点,很肯定的说道。
张小七性子憨厚很有陈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