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城中赵胜定下了静观其变的策略,而城外的蒙古军营中,因为朝鲁受辱,却是议论纷纷。
被额哲当众鞭打的朝鲁在部众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大帐,回帐之后,他便命人将潘仁召到了自己的大帐之郑
当潘仁走进朝鲁的大帐之后,他抬眼便看到,朝鲁裸露着上半身,由部下为他敷药治伤,不过潘仁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潘仁的这个动作,全都落入了朝鲁的眼中,他道:“要看便看,不用遮遮掩掩的,现在那个不知道,我朝鲁被额哲这儿所辱。”
潘仁知道自己的地位,他并不想让自己介入到蒙古贵人间的纷争中去,于是他道:“不知朝鲁首领,深夜唤我来所为何事?”
朝鲁道:“你不是你从榆林城中逃出,靠的是你昔日的兄弟帮助嘛,你现在可还能联系上他?”
潘仁听了这话,连忙跪地道:“朝鲁首领,我自榆林城中逃出后,与他便再无联系了,我的心只属于蒙古人,与汉人绝无牵连。”
潘仁遇到朝鲁后,为了避免日后的麻烦,便将自己在榆林城中的遭遇,全都对朝鲁讲了一遍。
让潘仁觉得疑惑的是,自从自己了这事之后,朝鲁便从未过问,此时却突然问起,潘仁担心朝鲁因为自己受辱,而牵怒到他的身上,所以他先撇清自己与胡老二的干系。
朝鲁对潘仁道:“你不用害怕,我不是要降罪于你,我想让你为我联系榆林城中之人,额哲儿辱我之事,不能就此罢休!”
潘仁听了这话,却更是害怕了,朝鲁要自己联系胡老二,还要报额哲辱他之仇,这不是表明他要造反嘛。
潘仁宁愿自己被打一顿,也不想牵连到这种事情上,潘仁觉得自己不该到朝鲁这里来,他应该找个理由推辞的。
只是现在这些,却是晚了些,朝鲁已向他了此事,又怎么会让他置身外呢。
朝鲁见潘仁在哪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却是不曾回答他的问题,于是他道:“你只要给我办妥此事,事成之后我送你两千马匹和一千奴隶,再送你一处草场,总之不会让你白忙活的,我可不是额哲那个狼崽子。”
潘仁本来还在犹豫,但听朝鲁许诺,要送他马匹奴隶以及草场后,便道:“我也不敢保证成功,只能试着去联系。”
朝鲁道:“不是试着去联系,而是一定要与他们接触上,若是不能办成这件事,不要马匹奴隶以及草场,你的这条命我也不会放过。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去向额哲出卖我,就是不知我们当庭对峙之时,众千户和百户们,是信你多一些,还是信我多一些了。”
潘仁连忙道:“不敢,在下一定为朝鲁首领办成此事,首领听我的消息即可。”
朝鲁决定要与赵胜图谋额哲,固然是因今日额哲当众羞辱他,但却也不完全是因为此事,他的这一决定与插汉部如今的形势密切相关。
呼图克图汗领着插汉部西迁之后,其左翼故地由熬汉、乃蛮以及阿喇克卓特三愕托克驻守。
自此面对后金兵锋的便是朝鲁率领的熬汉及其余二部,他们自然不是后金的对手,于是便充当了呼图克图汗与后金的调停者角色。
可在呼图克图汗看来,熬汉及其余二部是在与后金眉来眼去,是想要背叛他呼图克图汗,因此朝鲁本就在受着猜疑,今日又被额哲一辈当众羞辱,他自然是要反抗的了。
朝鲁并不惧怕呼图克图汗恼羞成怒,因为自从呼图克图汗改信红教之后,他漠南蒙古共主的地位便被动摇了。
在朝鲁看来,呼图克图汗改信红教之事,是他身平的最大败笔,因为黄教自俺答汗封索南嘉措为达喇喇嘛后,已在蒙古诸部流传了几十年,各部落首领都笃信黄教。
而呼图克图汗为了加强自身的权威,仿效俺答汗封索南嘉措之故事,最后的结果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改教之事后,内喀尔喀诸部争相投奔后金,而与他的熬汉部同属插汉部八营的乌珠穆沁与苏尼特部,则是北上投奔外喀尔喀部去了,呼图克图汗实力大减。
蒙古诸部落之间的忠诚,靠的是实力,而呼图克图汗所处的外部环境,早就降低了朝鲁对呼图克图汗的忠诚,更何况他还有女真黄太极给他的许诺,使朝鲁免去了后顾之忧。
……
潘仁辞别朝鲁后,立马回转自家营帐,他召来了潘九,将朝鲁之事,尽数讲给他听了。
潘九道:“朝鲁如此行事,难道不怕事后大汗出兵报复于他?”
潘仁也在担心这个问题,他自然不知道看起来势力颇大的呼图克图汗,此刻早已是危机四伏了,北有外喀尔喀为敌,西有蒙古饶世仇卫拉特人,东有新近崛起之女真人,而南则有赵胜和大明朝廷,可谓是四面皆担
这些情况自然不是一个马匪出身的潘仁所能了解的,他只知道如今自己已被朝鲁绑上了船,他与朝鲁已是一荣俱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