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普照大地,天空万里无云。
今天天气格外的好。
金玉楼外,一个狭隘的胡同。
不同于外面大街上青石板的光滑干净,胡同里到处是脏水,地面也坑坑洼洼,空气里满是泥土,砂砾混着尿液,浸透后逸散而出的臭味。
再美丽的地方也有常人不可及的黑暗。
而这个平日里只有乞丐愿意驻足的胡同角,根本无人知道竟然连通一间小院。
“未时了。”
聂庄自房间里睁开眼,“呼。”地吐出一口白色蛇气,体内的肌肉自一个急速蠕动的状态退出,慢慢回归本源。
站起身,身子猛然一抖,一阵筋骨齐鸣,脊椎大龙苏醒般连带着周身肌肉震颤了少会。
走出屋子,只见院子里陈信席地而坐,手中拿着一卷细绢,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沁红色的长刀,目光柔和,像是在轻抚爱人光滑的脊背。
聂庄没有出言打扰,自身调息着气机,努力使整个人处于随时可以出手的状态。
“紧张吗?”
聂庄脚步很轻,陈信并没有回头,但好似背后长了眼睛般,轻声呢喃道:
“待会必然有场恶战,钱震南有人应付,其余人可能就顾不上了。”
“紧张?”
聂庄摇了摇头,看向四周的高墙外的一角天空。
“有擒虎猛士吗?”
明劲即将大成,拥有薛霸蛇拳精要经验的他,加上月华淬体后比常人坚强的体魄,聂庄有自信于明劲中不是弱者,至于养血,碰不碰得过也犹未可知。
毕竟他也不是没有“用”过养血武者的身体。
相较明劲入品,其实养血重在一个“养”字,大量吞食天材地宝,以明劲搬运凝练武体,蕴养气血,最后气血升华,凝结擒虎之象。
理论上这个境界战力划分十分宽泛,体质特殊的,天生神力的足以越境而战。
“哦?你倒挺有信心的。”
陈信一愣,问有没有擒虎,意思是养血就能应付了吗?
“今日你若能杀一位明劲,我给你十个大周币,数量不设上限,若是杀得多,我把你荐给二爷。”
陈信转过身,笑眯眯道。
“为什么不是你直接收我为徒?”
聂庄问道。
陈信眉毛一挑,嘴角微微扬起:
“小子,这个世道师傅可是随便就拜的,徒弟也不是草率就收的,更何况二爷比我强啊。”
同境之中,在他看来奎云龙就是天!即便是御战关汇聚天下天骄,能让其折眉的也就那么几位,更何况现在?
聂庄默然,倒也不觉得沮丧,忽然又开口:
“杀明劲可得十个大周币,若杀养血呢?”
陈信表情慢慢严肃,一字一句道:
“若你能斩养血,我传你我的血刀经。”
“当真?”
陈信冷如刀削的脸笑了笑,狭长的眸子看了眼聂庄,没有说话,再次对着那横在膝间的血刀轻轻擦拭起来。
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小院里霎时好像刮起实质性的狂风,吹得聂庄脸都有些微麻。
“血刀经是我于御战关十年杀伐时,意外遇见的一位独臂老者所授。”
陈信低沉的声音缓缓道:
“老人金刚境修为,年龄不可考,左臂不知被何人所断,最后一战时,以一人独战三名开海境妖蛮,只手一刀,破境于一瞬,即使力竭而亡,也将那三名妖蛮一同拖了下去。”
说到这,陈信便没有再说下去,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将血刀挎在腰间最舒服的位置。
“走吧,该杀人了。”
两人从侧门就小巷而出,也没在意那地上的污秽,往金玉楼走去。
金玉楼此时依然人声鼎沸即使隔着大门,依然听得见里面的嬉笑怒骂声,门外立着两个抱着手的劲装大汉,面容肃然,太阳穴鼓鼓的,一双招子炯炯有神,一看便是入了品的武者。
“现在我们杀上去吗?”
聂庄低声问道。
陈信抱着剑,在离金玉楼十几米外停下步子,轻轻道:
“等,我们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会自有人先动手。”
聂庄点了点头,微微闭目,好似在养神,实际上却在观想视角。
轻车熟路,几乎眨眼间意识便离体,周围的一切开始放慢,微如芥子的东西在无穷地放大,来往过路的行人,或欣喜,或悲伤,或忧心忡忡,或兴奋莫名,所有的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这种感觉,很棒。”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这种几近全知全能的观感依旧令聂庄感到着迷。
他并没有浪费时间,也没有胡乱地附身某个人身体,毕竟待会会有恶战,精神若是衰竭无异于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