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真真怕那感觉,越想越怕。
张奂卿打来电话,找到实验报告的图片了,现在把图片交给专业人士去锐化,很快就能拿到结果,问亦真明要不要跟他一起去。
“去,当然要去了。”亦真兴奋地回应。张奂卿反倒有些担心。
“万一你母亲的死真是意外,你不会受刺激吧。”张奂卿沉郁地道。亦真一时有些愣住了。
“我不知道。”亦真思了思,又忙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们家牵扯进去的。而且当年的事极其复杂,追究不出什么的,我只是想要个结果。”
张奂卿显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放松,“如果是这样,不是更要气岔不公?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亦真沉思半晌,毫无底气地安慰他一声不会。
翌日。
亦真起了个大早,随张奂卿去了图像处理研究所。亦真一路上都很紧张,手指头都揪在了一起。
“你别紧张。”张奂卿安慰她,“只是走个过程,我想应该没有什么。”
“但愿吧。”
“对了。你知不知道?”张奂卿问,又补充一句:“我能帮你预约上,你知道这个疫苗得预约很久。”
“宫颈癌疫苗?”亦真问。
“科学叫法是疫苗,绝大多数宫颈癌都是引起的,所以又可以叫宫颈癌疫苗。”
亦真为难地笑了笑,“过几再吧,先解决眼下。”避而不谈的声口。张奂卿便没再提。
张奂卿拿到照片,本以为就是走个流程,没想到竟真的发现了异常。
“怎么了?”亦真瞧见张奂卿凝重的脸色,心里咯噔一声。
“你看。”张奂卿指着其中一处,“心脏上有个洞。”
“所以呢?”亦真狐疑地盯着图片看,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我想这绝不是心梗。在那个年代可能没有发现异常,就认为这是心梗。但针孔经过福尔马林固定后,被放大了。”
“所以死因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一定不是因为心梗。”张奂卿这些还去联系帘年上实验课的学生,不是闭口不提就是不记得了,要么就是打错电话了。
“看来这事还是得去问我爸。”张奂卿已然等不及,带着亦真一起去家里问张守忆。
张守忆非常不满,怎么张奂卿还把那不依不饶的丫头带来了。楚茴缄默着进了厨房。
“爸,当年的事的确是有隐情的,对吧?”张奂卿就把照片拿给张守忆看。张守忆脸色一闭,显然是有什么。
“你从哪里搞到这些照片的?”张守忆怒瞪着眼睛。
“是我从档案室里调出来的。”
“你!”张守忆扬手就要打。
“张教授。”亦真适时站出来,“当年的事我不会追究的,也没法追究。您就告诉我吧,我就想知道我妈是怎么死的。”
张守忆缄默不言。
张奂卿垦切道:“爸,您就吧。事实已然是事实。与不又能改变什么呢?总得让死者得到安息,难道死也死的不明不白吗?你不能这么自私。”
张守忆颓然坐在沙发上,用手撑着脸,在脸上抹了抹,缓缓道:“当年上实验课,讲到心脏的时候,有个学生声称标本有异常,心包腔里充满了凝固发黑的血液,心脏上还有一个洞。当时我就发觉不对,才联系了派出所那边,立马就被项家那头压下来了。”
“项家只手摭,没人敢。这事也就这样埋汰了。但是我能大致推测出作案手法,是用针灸用的银针通电,插向了胸口。可能是事先服用了安眠药。针从胸口拔出后,在体表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因为死者生前存在心脏不好的问题,就被理所当然确诊为了心梗。心脏不好可能是服用了抗心律失常的药。”
张奂卿看见亦真近乎嘲讽的苦笑:“果然是她。”
“是谁?”张奂卿警惕地问,一面又主意到张守忆颓丧着默不作声,似乎是默许。他就果真沉重地嗫嚅了两下,而后无力地伏罪点头。
张奂卿觉得一阵心酸。
“我不会牵扯到你们的。”亦真笑,笑音空荡荡的,像骨架子里荡出一阵阴风。
不详感又来了。张奂卿一时忘了跟上去。亦真轻飘飘离开了,像梦里晒化一摊黄油,腻在阳光里一动不动的,时光在这里老了。
或许她需要冷静。世界已然是这样了,梦里人听局外人话,也以为局外人是梦里人。
亦真时常无理由的失信于人。但这次她会慎重,不能牵累了无辜。她也以为这是心底盘桓过千百回的结果,经得起锤炼。她错了。
回忆在梦里是游乐场。旋地转的。跌宕的欢乐与痛苦擦着头皮呼啸,在泪与笑交织的洪流里达到顶峰。
红色的虞美人爬满了山坡。她正开心,一瞬间旋地转,世界是被倾倒的容器,苦痛一泻千里。虞美人以摧枯拉朽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