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白怜后,赵将军鏖战一日一夜,战死于城门前。
残部弃城而逃,往冷泉关而去。
不过二三日时间,冷泉关已换了天地。
叛军首领吴将军忽染怪病,不过三五个时辰便一命呜呼。
叛军群龙无首时,其中一名副将忽然背叛吴将军,改旗易帜,向大周官军臣服。
赵将军残部顺利逃进冷泉关,并在两日后迎来了驰援的大军。
回援的部队由李锐率领,一路快马加鞭赶至,冷泉关局势很快稳定下来。
如今不过七月,中原还是伏里天,但冷泉关却是阴雨连绵,风生寒意。
李锐褪去冷硬铠甲,走到一座破落的院子前,脸看不出表情。
姚寒玉,就是背叛姓吴的、拿下冷泉关的那个副将,站在院门前拦住了李锐。
“白姑娘的尸身不能碰,碰到的人无一例外都染了怪病,不治而亡。”
李锐没有说话,他身边的护卫章渝面色一变,看向姚寒玉旁边的人——章校尉。
他听说了,白怜死时,章校尉正好在身边。
“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校尉人过中年,饱尝风雨,此刻被人一问,却也深觉不忍。
他也是后来才从姚寒玉这里知晓所有的真相。
一切都是姓赵的设下的局。
虽然身在阴地关,但他第一时间仍察觉到了冷泉关的异状,随后连派好几拨人前来打探消息,并碰巧和假意叛变的姚寒玉搭了线。
赵将军把白怜送进冷泉关,只是为了牵住姓吴那人的视线。他的实际目的是用自己儿子取信于姚寒玉,说服姚寒玉配合他里应外合。
赵将军的计划可以说是成功的。
明里,他率部下死战殉城,拖住了虎视眈眈的定难军;暗里,另一部分军士护送大批百姓及时躲进了冷泉关,尽最大可能保护了阴地关军民。
白怜是他计划中的一环,而这不起眼的一环发挥了出人意料的作用。
尤其是她最后饮下的那杯不知道是什么的剧毒……
姚寒玉怜悯地看李锐一眼,“白姑娘是个了不起的人,将军节哀。”
章校尉嘴唇也动了动,到底没忍心说出更戳心扎肺的事情,“少将军,节哀。”
李锐未应声。
点墨一样的天又开始啪嗒啪嗒落雨。
他动作强硬地推开姚寒玉三人,大步走进院门所对的屋子,靠近正中央的黑色木棺。
棺盖未封,白怜素衣遮面,安静长眠。
这是她与他今生最后一次见面。
前十余年的荒唐纠葛。
俱往矣。
--
李锐伸手,想要触碰一下她,手却被突然出现的一柄暗青色纸伞拂开。视线顺着纸伞移,对一张冷漠到极点的脸。
姚寒玉站在不远处解释道:“这位顾大夫说是有办法解决白姑娘尸身的异毒。”
李锐面色一白,手僵在半空,不是因为姚寒玉的话,而是因为他认出了面前的男人。
顾清川的容颜十年未变,哪怕只是有过一面之缘,此刻也很容易认出他来。
顾清川低头,单手抱起白怜,未发一言,转身离开。
李锐怔愣片刻,下意识地抬脚跟,却冷不丁地被前方那柄纸伞顶端的暗刃一刀刺进心口方。
顾清川略微侧过一点角度,余光看他一眼,“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言罢,一步步远去。
姚寒玉和章渝欲拦,被李锐挥开。
“将军,此人是……”
“神医谷谷主,白怜的亲舅舅。”
“什……”
李锐捂着心口的伤,目送伞下两人的身影消失,一动未动。
--
翌日,李锐如常走城楼,询问阴地关情势。他似乎已消化了昨日重重情绪,又恢复成战场那个果敢强势的虎将。
他做好了阴地关失守的准备,孰料,阴地关竟未完全沦陷。
“赵将军战死之时,高节帅恰好赶到。定难军未曾料到高节帅会出现,阵脚大乱,被高节帅趁机夺回了阵地。”
“但高节帅到底部众少,时间一长,定难军反应过来了,便颓势渐显。姚寒玉将军昨夜已率先遣军前去支援。”
“嗯,定难军南征北战,不同一般军队,阴地关未必能撑住。”李锐思考片刻,安排好守关事宜,也带人手往阴地关赶去。
--
彼时,另一边的郭知宜,正好遇南下的顾清川。
他身披蓑衣,头戴箬笠,孤身驾着一辆马车缓缓停在路边,远远避开浩荡的部队。
但出于某种直觉,郭知宜还是一眼注意到了他。
大军继续前行,郭知宜独自离队,停在顾清川身边,施了一礼。
顾清川一动不动,视线隔着细密的雨帘望向远方,像是没看见郭知宜。
“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