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章 未解相思在眉边  落星在眸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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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里花开漫野,清泉酽冽,最适合跑在树干上放风筝,或带着糍粑和营帐,走到枝干的末梢,去远处观赏风景。夏天是清脆的蝉鸣,碧绿的稻田,和自制的水果冰沙,于满天星光下,坐在巨树上,轻摇罗扇扑流萤;一轮孤月下一棵孤独的树,是一种不可企及的静美。

秋季来临时,香橼依旧绿的发亮,徐徐吹来山间清爽的风,于是稻田熟了,山里时常飘来果香,我们踩着树干,在末梢将树枝压低,就能采到好多的野果子。天泽镇的冬天从来没有下过雪,隔着万重山,北溟的风吹不到南域,南溟的云却总是往北飘去,人们见过三千浮世的繁华,却唯独没有见过雪。

于是在我诞生的那一夜,大雪纷飞,落满了整个南域。

乡亲们对那场雪记忆犹新,我也喜欢雪,喜欢在雪中起舞,可从那以后,雪再也没有落过。

在我离开故土的时候,有铸魔团移山掩埋了整个镇子。我觉得是我给天泽镇带去了灾难,对此我时常心怀愧疚,不得安生。

顾之澜,即使你不渡我去弥生海,我还是会设法走到那里去的啊。我要把他们带回来,我要亲自,把紫玉刃还给你。

若是以我的性命,可以阻止你们成为绝魇,我愿为此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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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言语诱引之际,沧楉眼力奇绝,即使身处幽冥两重的黑暗中,也能借着水里的盏盏花灯,看到远处有艘兰舟正慢悠悠地晃荡着,如同一轮孤独的残月。那位老翁颓坐在船尾,脱下蓑衣,露出了一身显眼的银甲;白发在空中飘舞,有凌乱的华丽,低空中是压抑而低沉的抽噎声。

沧楉知道,他就是顾之澜,正在不远不近处,想要靠近,却又不能靠近。

他已经在那里漂流了半个时辰,听着沧楉的低喃,痛哭失声。

世间离恨莫过于斯。

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是遗憾,却没有人能够,一直幸福。

流水无声生涟漪,兰舟有信失归途。迷失在流水与孤舟之间的人,何曾想过要从此成谜?

若能寂静的欢喜,谁愿承受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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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下的幽影来回游荡,丝丝寒气冒出水面,极尽婀娜姿态。沧楉紧紧地盯着那艘兰舟,哽咽道:“顾之澜,我想带你回到天泽镇去,你定会喜欢那个地方的。

你快回来啊!”

老翁擦了擦眼泪,怕是忍受不住,终于站起身来,划着兰舟迅速远去。

他终于还是走了,如残月沉沦,如片雪消融。

沧楉泪满双颊。

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斯人已逝,再会无期。

即便在刚入地门的那一刻,顾之澜对未来和沧楉的重逢亦有过无限憧憬:

北方有雪国,伞下红颜俏。

策马古道边,大雪掩村郭。

相遇一长亭,带笑两眉梢。

执手慕炊烟,逶迤到白头。

他甚至想,就在那首阳山下,群山之中,荼蘼开遍的地方,聚落而居,取村名为天泽,男耕女织,过上平静的隐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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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舟去渡口百余里,戛然停在了一间客栈前。

屋前一位自称“藏殊”的白胡子老头正似睡非睡,靠着藤椅悠然垂钓。眯眼见顾之澜悲伤沉溺,不愿动身下船,老头便扔下竹竿,慨然站起,敛衣落在了船头。

“臭小子,怎么去那么久,还以为你把我的船偷走了呢!”

顾之澜卸掉假皮假发,怔怔的,不答话。

白胡子老头圆眼一瞪,跳起脚在船头蹦了两下,害的小舟不停摇晃,顾之澜措手不及,直接被晃倒在了船板上。小老头真调皮。

“你信命吗?”

顾之澜抬头道:“不信。”

“不信?那你站起来,我带你去聚星!”

顾之澜被那气势慑住,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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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男子汉自暴自弃成何体统,能不能长点志气,我是看你天资尚可,悟力甚佳,便有心传授你修灵境界的。”

“你真的是修灵者吗?”顾之澜满脸惊喜,蓦地腾起身来,追问道,“那你答应过我要度化死于首阳山上的数千英魂,可曾办到了吗?”

老头睥睨道:“我已用魂灵术化解了他们的怨气,送他们经六道轮回,重归人间。”

顾之澜满目含泪,跪地道:“我已放下尘缘,我愿随你聚星修灵。”

老头捋了捋胡须,正眼看着他,叹息道:“你把她送走了?”

“我走时,她还坐在婆娑渡口,不愿离开。”顾之澜低眉,心有戚戚地道,“不过她衣着单薄,受不了此间的阴寒,应该很快就会回去的。”

“她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孩,只是啊,这方世界不属于她。”老头目光幽远如墨,沉下声道,“她早晚有一天要飞升上界,而你注定要永堕幽冥,不见天日,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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