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玉翡依旧没有理会他,把帕子转了一面,上面绣着草写的两个字“玉彻”。
太子以为是自己眼花,在凑近了些,定睛一看,还真是康玉彻的名字。一股怒火冲上他的脑袋,许多话涌上喉头,可却拥堵在嘴边,只发出一个音,“你,你……”
康玉翡心思仍旧不乱,把帕子又翻过去,线在手指上一绕,打了一个结。
“这个浪荡公子就这么值得你惦记吗?”太子涨红了脸,脑海里翻滚了许久,终于喊出这句话来。
浪荡公子这四字,康玉翡并不恼,关于三哥,多难听的话她都听过,可太子这气急败坏的样子,让她有点不高兴,“他是我三哥。”但她还是压着怒气,尽量平淡的回了这话。
三哥?这究竟是被镇北侯府灌了什么迷魂汤,一句三哥竟然叫的如此亲昵顺口。
“什么三哥?你……”太子瞄见一旁的方妈正眯着眼睛看着自己,一拂袖子,“赵宝江,把这院子里的人都给我带出去。”他抓起康玉翡的胳膊,拽进了房里。
“好,这里里外外都没人了。你不必在强撑着了。”
康玉翡听不懂太子这话,只看着他眨巴着眼睛。
“镇北侯府如何对你,如何迫你入宫,如今你都可以放心的说出来……”
康玉翡闭上眼,嘴里幽幽吐出一句,“说过多少回了,我真的是康玉翡。”对啊,说了多少回,多少人说过了,为什么他总是不信呢?
太子叹了口气,垂下眼睛,他总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苦心,可任他左右使劲,她却从来不领情。也许,万般恩惠也抵不过心中一人,“可是康玉彻,可是他许了你什么?你真傻啊,你替镇北侯府入了这宫,就在也没有了天涯海角,他不过是哄你罢了。”
什么胡话,她一句都不想听,“太子觉得什么就是什么吧,我累了,想歇一会了。”
“你还执迷不悟?想想正月十六,你已经从我面前溜走,可康玉彻想过带你天涯海角远走高飞吗?再想想那晚的刺客,你就没有半分怀疑吗?还有你这身子骨,你难道就不该心疼下自己吗……”
康玉翡脑袋发昏,脚下颤巍巍的往后退了半步,跌坐在椅子上,全身没有力气,不知是气的还是虚的,她缓了缓气息,也只能努力从嘴里挤出两个字,“够了……”
这些个混账胡话,她听够了。是他自己冥顽不灵,死活不信镇北侯府,居然还有脸皮在这里随意编排故事。“你不要再帮他们镇北侯府了,看看清楚吧,他们根本没把你当回事。”
康玉翡冷笑一声,终究是为了这个,他要套的她的供词,他要自己承认是冒名顶替。这样他才能出手,名正言顺的扳倒镇北侯府。
康玉翡集聚全身的力气,再喊出一句,“够了……”
太子心焦,为何自己苦口婆心却没换来她一点点的动容,“就算我求你吧,为自己活着,为他们不值得。”
“够了,够了,出去。”康玉翡忍无可忍,站起了身,奋力一下推在太子肩上。可她气力太小,这一下不仅没有推动太子,反而自己手里一虚,往前跌进了他的怀里。
太子顺势一把抱住了她。他能感觉到她耸动的肩膀还有落在自己肩头急促的呼吸,她的腰身细软,像是轻柔的缎袄落在身上,丝滑暖身,再也不舍得放下。
可康玉翡却嫌恶万分的推开他,跌跌撞撞的走向门口,拉开了门,刚想开口喊人,又头晕目眩的向后倒去。
入了夜,掌了灯,京城镇北侯府的院落可比幽云城的那座富丽堂皇许多,这曲曲绕绕的假山连着穿院而过的鱼池,一看就像是江南大户人家费心计划过的模样。庭院后是一方戏台,戏台上摆着各式兵器,已然成了练武场。绕过戏台往左是正厅,厅堂门框雕花凿景,立柱上刻着龙飞凤舞的字迹,一派奢靡作风。
这院子原是一位江南富商所有,二十年前商队在北境遇上战事遭了难,是镇北军扫平一方,顺带救了商队众人,富商感念镇北军的救命之恩,又不知该如何表示,恰巧听说镇北侯府要在京城置换院子,便使了些手段,将这院子连卖带送给了康家。
这事早些年也是街头巷尾的一段佳话,只是隔着许多年,很多人已经不记得了。再如今,那位富商的女儿成了康家二儿媳妇,镇北侯府置办一座奢华的院落就变得更加理所当然了。康家二公子康玉清顺着幽长的莲池小道走向站在戏台旁的康世子康玉通。两人并排看着戏台上一地杂乱的兵器和几只酒壶。
“玉彻睡了吗?”康玉通问道。
“今晚这酒喝的太急了,他怕是明日晌午才能醒了。”
康玉通笑着摇摇头,“能把他灌醉也是不容易,咱俩去厅下坐一坐吧,我也头晕的厉害。”
康玉清伸手搀住康玉通胳膊,扶着他一步一步往厅堂走。康玉通腿脚虽不便,可在家里却很少拄拐,只靠着自己的力气,踮着脚慢慢走,可现在喝了这许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