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辽东大地一片死寂,建州铁蹄踏过的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浸染,极目望去,虽然山川起伏,密林叠嶂,但是除了远处飞过的大雁,王梁没有从这片土地上感受到哪怕一丝生机。
掬了一把清冽的溪水拍打在脸上,水滴自凌乱的发捎流下,王梁呆呆的看着溪水中陌生的倒影:“穿越就穿越吧,去不了大唐盛世,去宋朝偏安一隅也可以啊,偏偏来到了皇帝各个是奇葩的大明王朝,时间点更令人无语,1619年,万历47年。”
是的,王梁穿越了,被一辆超速行驶的货车迎面撞击,从201年正为社会做贡献的五好青年直接穿越回了1619年,成为大明辽东经略治下的民户,哦,一贫如洗的那种!
穿越以前,王梁是国内某个行业龙头企业的业务经理,走南闯北,地方去过很多,见过的人更多。对明末的历史说不上精通,但也略知一二,在王梁有限的历史认知里,大明王朝此时已经风雨飘摇,关外大地,建州铁骑过处,明王朝一溃千里,关内大地更是赤地一片,农民起义大军此起彼伏,灭之不尽,耗尽了本就病入膏肓的王朝最后的气力。
王梁占据的这具身体原是抚顺所东南10里庄子的一个青年农户,名唤李元,今年满打满算才17岁,说是农户,但李元家的田地早已被富户大族占据,家中只能替富户打工维持,同时繁重的徭役更是压榨一家仅有的口粮,好在李元时常与父亲进山打猎,不时还可以挖些山参,猎些小兽以维持生活。
去岁建州进攻抚顺时,家中父母皆被杀害,只有他一人逃出,东虏撤走后才敢回家,前几天上山打猎染上风寒,加上父母去世,忧愤交加,一时高烧不退,命悬一线之际被王梁的灵魂鸠占鹊巢。
同时得到隔壁家小娘子照顾,每日接济些许粗制谷米,才得以康复。
“战火连天,命如草芥!”王梁暗叹一声。
紧了紧腰间的猎刀,王梁焦躁的心情得到些许平复:“既来之,则安之,乱世豪杰群雄并起,安知没有我一席之地?”
王梁现在的这副躯体较之前世可是强壮数倍不止,纵然大病一场,也是底子深厚,不过几日已经彻底康复,右手轻轻一握,胳膊上的肌肉猛然突起。
生命在此时的辽东大地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却也是最有希望的东西。
身着蓝色粗制布衣,外罩一块羊皮袄,手腕与小腿都绑着破旧泛白的棉布,一方面用来御寒,一方面有利于缓解疲累,追击捕猎。腰上斜挂了李元父亲传下来的猎刀,由上好的钢材锻造,王梁从李元的记忆里得知,为锻造这把钢刀,李父当时花了整整3两银子加上一付上好的狐狸皮,要知道,在物价腾飞的万历年间的二两银子等于一石上好的白米,能救活的可不止百人,猎刀刀身折锻了数层好钢,当时当做传家宝来制造的,没曾想,兵祸朝夕而至,现在便宜了王梁,除了那把猎刀,王梁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一双破旧的皮靴子,是李元他娘攒了半年的针线活,赶上抚顺开市,从市面上淘回来上好的牛皮制作的靴子,虽然破旧了一些,但是穿着依然暖和。
“已经第三天了,依旧是没有收获啊!”王梁站起身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从病好之后,王梁便开始继续外出打猎,但是毕竟经验不足,一连几天都没有任何收获。
打猎一方面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刚穿越过来,自己虽然继承了李元的部分记忆,但是毕竟是王梁的意识在主导,与人接触难免露出马脚,好在前世的李元生性木讷,与人不多交往,另一方面,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抚顺战火连绵,地主家早就没了踪影,土地更是无法耕种,李元在家中虽然留了些许粮食和猎物,但是毕竟坐吃山空,而且为了报答隔壁小娘子的照顾与救命之恩,王梁康复之后就将家中好些粮食送予小娘子。
“那小娘子刚嫁过来不到一年,丈夫便横遭兵祸,还留下一个不到5岁的弟弟,娘家那里也联系不上,怕是也遭遇了不测,”王梁默默猜测着。
乱世之中人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与悲惨,虽然李元家中时常会接济对方,但是明末时局,人人都自顾不暇,一个小女子带着一个拖油瓶想要活下来,除了成为大户人家的奴隶与卫所军屯里面的娼妓,别无办法了。
不多时,王梁已经可以看到自家所在的村落,破败与死气弥漫在村落四周,周边的田地也因为不断的兵祸而荒芜,不知名的灌木与零零落落的榆树散布村子四周。
看着毫无生气的环境,王梁心中下定决心:“今天就准备一下,明天前往沈阳城谋出路,兵祸四起之下,焉有世外避祸之地?明王朝纵然不堪,但是建州那一缕辫子,我王梁无论如何不会去留的。”
村外是一圈栅栏篱笆,不像军屯或者卫所四周设有垛堡,箭楼,甚至瓮城,王梁所在的村落好像完全不设防一样,随便一支五人骑兵小队就能进来肆意屠戮,村落里面低矮的房屋错乱搭建,污物,干粪堆在小道两旁,虽是秋日